凌霄枪影
晨光刚漫过凌霄殿的玉阶,练兵场的青石地上已落满细碎的金光。三百名仙童身着月白练袍,手握着比自身还高半尺的银枪,枪杆上缠着淡青色的绸带,在风里轻轻晃着。他们整齐地列成十队,脚尖对着身前仙童的脚后跟,连呼吸的节奏都尽量保持一致——这是上月刚学的“凝气术”,老兵说练枪先练气,气稳了枪才不会抖。
最前排的仙童阿澈悄悄抬眼,望见云端飘来的几抹朱红。那是掌管仙兵操练的老兵们,玄色战靴踏在云絮上,连脚步声都带着沉稳的韵律。为首的肖恒手里捧着一本蓝封金纹的册子,封面上“守护录”三个字用金线绣得格外工整,在晨光里泛着暖光,边角处还能看见细微的磨损——听说这本册子是玄穹仙将当年用过的,后来肖恒将军一直带在身边。
“都站好!”肖恒的声音不高,却像晨钟般穿透云层,传遍整个练兵场。仙童们手里的银枪轻轻颤动,阿澈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盯着身前仙童阿瑶的后脑勺。阿瑶的练袍领口别着一朵干桂花,是去年瑶池桂花雨时捡的,她说这花沾了玄穹仙将的灵气,能让枪法练得更快。
“奉玉帝旨意,今日起,仙童操练增设‘守护枪法’。”肖恒走到队伍最前面,将《守护录》放在身旁的玉台上,指尖轻轻拂过封面的金线,“这枪法是玄穹仙将当年为守护五界所创,每一招都藏着对生灵的护念,不是用来争强好胜的。我等会照着册子,手把手教你们,谁都不许偷懒。”
阿澈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他早听殿里的老仙娥说过,玄穹仙将是五界少有的战神。当年域外浊雾从归墟溢出时,是玄穹仙将提着长枪,带着仙兵守了七天七夜,连魔界的重楼魔尊都亲自来帮忙,最后两人还在归墟旁喝了坛桂花酒。只是阿澈出生时,玄穹仙将已化作归墟的金光,他只能在瑶池的桂树上、碎星崖的石碑上,寻到些许关于仙将的传说——比如桂树上偶尔会落下金色的花瓣,石碑上的字迹在月圆之夜会泛光。
“先练基础的‘定魂式’。”肖恒翻开《守护录》,书页间飘出淡淡的墨香,还夹着一片干枯的桂花,花瓣边缘泛着浅黄,和阿瑶领口的那朵很像。他走到阿澈面前,弯腰握住阿澈的手腕,将银枪稳稳扎在青石地上:“这一式要沉肩坠肘,枪尖不能晃半分。玄穹仙将创这招时说过,守护先得守住自己的心,心定了,枪才稳,才能护住想护的人。”
阿澈跟着肖恒的力道往下压,银枪的枪杆贴着掌心发烫,像是有股暖流顺着手臂往心里钻。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旁的阿瑶,见她额角已沁出细汗,鬓边的碎发粘在脸颊上,却依旧咬着唇,不让手臂有半分偏移。老兵们分散在队伍里,每个人都握着一名仙童的手,从握枪的姿势到呼吸的节奏,一点点纠正——李老兵帮左边的仙童调整了肩线,王老兵则蹲下来,教仙童们如何把脚尖分开更稳当。
阳光渐渐升高,练兵场的影子越缩越短,仙童们的练袍后背已湿了一大片,淡青色的绸带被汗水浸得变了色。阿澈的胳膊又酸又麻,好几次想放下枪歇会儿,可一想到玄穹仙将当年在归墟守了七天七夜,就又咬紧了牙。他看见肖恒将军的战靴也沾了尘土,却依旧来回走动,嗓子都喊哑了,还在一遍遍提醒:“枪尖再抬半寸!呼吸别太急!”
练到午时,肖恒终于喊了声“歇阵”。仙童们如蒙大赦,纷纷放下银枪,坐在石阶上喝水。阿澈刚拧开腰间的玉壶,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剑鸣——那声音像是玉石相击,又像是清泉流过石涧,清越又温柔,在练兵场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是承影剑!”阿瑶突然拉着阿澈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惊喜。阿澈猛地抬头,看见练兵场东侧的高台上,一柄长剑正悬在半空。那剑通体泛着银光,剑身上的血纹像活过来一般,泛着淡淡的红光,在阳光下格外显眼——那是玄穹仙将的佩剑,自仙将去后,就一直供奉在凌霄殿旁的剑祠里,只有每年祭祀时才会请出来,今日竟被玉帝特意请来,放在高台上。
仙童们纷纷围到台下,仰着头看那柄剑。只见承影剑的血纹越来越亮,红光顺着剑身往上爬,最后竟在半空映出一道虚影。那虚影身着银甲,手握长枪,站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和,正是传说中玄穹仙将的模样。
“真的是玄穹仙将!”有仙童忍不住喊出声。虚影像是听见了一般,缓缓抬起长枪,动作和肖恒早上教的“定魂式”一模一样,只是更添了几分沉稳。他扎枪时,青石地上竟泛起细碎的光纹,像是有灵气在跟着流动,绕着虚影转了一圈,又轻轻落在仙童们的脚边。
仙童们看得入了迷,连手里的玉壶都忘了递到嘴边。阿澈睁大眼睛,盯着虚影的每一个动作——他发现仙将的手腕微微向内扣,比肖恒将军教的角度更巧,这样扎枪时既省力,又能让枪更稳。肖恒站在一旁,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起三十年前,自己还是个仙童时,玄穹仙将也是这样手把手教他练“定魂式”,仙将的手掌温暖又有力,还笑着对他说:“小恒,练枪不是为了耍威风,是为了将来能护住身边的人。”如今再看虚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练兵场,仙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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