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们的异口同声,让原本安静乖巧的拍花子越发心惊胆战,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拼命扭动挣扎,痛哭流涕:“不不我不要上去他们会打死我的,啊!我不要上去,我不要上去…不要呜呜呜…”
双拳难敌四手,成了粽子的善心爹爹还是被官兵们一前一后抬上了岸,被重重扔在冰冷的泥地上,当场尿了裤子。
“我没有,我没有拐这座城里的人啊,我真的没有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农具林立和辱骂声声里,善心爹爹像条蛇一样扭啊扭,直往官兵们身后躲,抖如筛糠,样子显得滑稽可笑。
官兵满眼嫌弃,众人目露凶光一拥而上,恨不能将之生吞活剥:“娘的畜生!”
“死爹死娘死全家的混账玩意儿,我呸!"
其余贼人只觉放心不少,可百姓们不是傻子,他们有些没念过书,却是知晓,能和拍花子做一条船上的,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拍花子!
得亏是官差和官兵们将怒意滔天的百姓们拦下,要不然这帮混账东西哪还有命在?
只因这县里,两年间已丢了六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许是愤愤不平,许有深受其害,百姓们一个个的,嘴都跟抹了蜜似的:
“打死拍花子,不得好死的畜生。”
“断子绝孙的混账,天杀的,永世不得超生!”
“狗娘养的!猪狗不如!”
“天打五雷轰!”
官差官兵们如铜墙铁壁,楚县令赶忙安抚道:“诸位放心,诸位放心,我们会按照大景的律法来公正判决!”
手握铁锹的岳母和扛着铁耙的岳婆婆心中忐忑,迫不及待上了船,却只看见船舱里头,有两个她们并不认识的孩子,热泪盈眶问:“羽儿呢?”
刘县尉摇摇头:“我们从下游上来,就碰上这么一只船,没有了……”
“怎么能没有呢?我的孩子……”岳母无助道:“有人看见我的孩子被拐走了,那个人肯定是拍花子,怎么没有呢?怎么可能没有呢?”
她的羽儿,心眼儿好,人也勤快,念学刻苦,在家还会干些活,想要什么会眼巴巴跑过来一声声唤“阿娘”。
若是不答应他,他就可怜巴巴“哦”一声,答应了他,他就一声声的连着唤:“好阿娘,阿娘最好最好了。”她每每听了,骨头缝里都是酥的。
“是啊,咋能没有呢?”
老人家几乎要跪了,她的好孙儿,每每见着她都会笑着喊上一句“祖母”。
有时是跑在儿媳前头,高高举着糖葫芦到她面前:“祖母,这是阿娘给我买的糖葫芦,一起吃,一起吃。”
有时是冬日的大早上,有时他起得比她还早,轻轻推开她的房门:“祖母,今日天比昨日冷许多,你多穿点!”
有时晚上,他会可怜兮兮跑到她屋里:“祖母,爹把我赶出来了,我一个人睡冷。”
“我们现在乘的船就是那帮混账的,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当时在河面上看见他们扔了个麻袋下去,也立马有人去找,就是这两个。”刘县尉解释道:“除此之外,我们没有看见其他的孩子……”
“那他去哪儿了呀?”
婆媳俩如热锅蚂蚁,抽气哽咽着 ,听得人于心不忍。
纳兰长秋躲在角落一言不发,只叹了一句人心,人心。
“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家了,如果对案子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去永清巷找我。”
她将官府的制式刀原物奉还,打算下船离开。
恰在此时,里头的婆媳俩走了出来,如风般下了船。
“他要我孙儿的命,我就要他的命,谁今日要是拦我,我就跟谁拼命!”
双眸赤红的岳婆婆手里拿着铁耙,一下下戳在地上,像是一排排爪牙,她对着楚县令不管不顾怒吼着:“让开!让开,我今天要宰了这畜生!大不了我老婆子一命赔一命,”
“到底人去哪儿了?还我羽儿!”岳母双手握着铁锹,吼到破了音:“快说!”
她的羽儿最是怕冷,这么晚还没归家,他该多冷啊?
她得快些把羽儿找回来,家里才最暖和,再过不久就过年了,他爹又快回来了,他得等他爹包最大的红封呀,还有好吃的糖儿,果儿,新衣裳。
都在等着他呢。
“让开!”
“说不定以前咱县里丢的孩子也是他拐的呢!”
人群静默一瞬,张大婶红了眼眶:“就是就是,马家的前两年丢了个没找回来,多好的孩子啊,勤快懂事,书念得又好,一家人那日子过得别提多有劲儿了,可有那么一日人不见了,这父子俩没了盼头,过得浑浑噩噩,老人家去年冬季就那么去了!他儿子日日坐在家门口发呆都已经傻,他们家三代单纯啊,就这么断了!就这么断了!”
“造孽啊,造孽啊,就是你们这群拍花的造孽啊!”
拍花子沉默不语,牙齿打颤,乖乖躲在官差们身后。
他向天启示,他真的没有拐过这城里的孩子,他多想开口以证清白,自己绝没有对这里的孩子下过手,可看着那怨气冲天,却不敢言说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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