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月高悬,坟茔间磷火飘摇。
天云瞳孔骤缩——这那哪里是什么道友!
惨青面皮下獠牙交错,暴突的灰白眼珠里充满着血丝,腐臭尸气裹着森森阴雾从七窍喷涌而出。
这孽畜竟然在吞噬游魂,数十道半透明灵体在它齿缝间凄厉挣扎。
"尸王!"
能吸食游魂散魄的,绝不是普通僵尸。
天云直觉得后颈寒毛倒竖。
比起秘境西山那具百年荫尸,此僵尸散发的九幽阴气竟如渊似海。
法剑仓啷出鞘时,剑穗铜铃发出刺耳鸣响,震得四周鬼火忽明忽暗。
铁甲般的腐尸已腾空扑来。
虽关节僵硬,动作却快得匪夷所思,裹着尸毒的利爪掀起腥风,所过之处墓碑应声碎裂。
天云旋身避过横扫的臂膀,剑锋斜劈在尸王腰际,金石相击之声震得虎口发麻,几点幽蓝火星从剑刃迸射。
"铜皮铁骨,阴煞成罡......"
他舌尖抵住后槽牙,法咒裹着真炁喷薄而出:"龙神敕令,剑引天罡!"
剑身骤亮如灼日,劈砍处腾起青烟。
尸王嘶吼震落枯枝,獠牙几乎咬碎剑锋,腐肉焦糊味混着黑血喷溅。
乾坤袋中木尺突然发烫,天云反手抽出这柄雷击枣木尺,尺上二十八星宿刻纹泛起紫电。
尸王利爪触及时竟如遭火焚,尺痕处赫然浮现焦黑咒印。
"原来师父说的镇尸尺......"
他趁势旋身抽击,尺端雷光炸响,硬生生将尸王逼退三步。
双器交替劈砍间火星迸溅,尸王黑袍碎成褴褛,却始终未能伤其根本。
天云额角沁出冷汗,法剑劈在膻中穴的木尺已现裂纹——寻常法器竟难破此獠千年尸丹孕化的阴罡。
尸吼震得耳膜生疼,天云探向乾坤袋的指尖突然刺痛。
竹筒入手刹那,浓烈腥臊裹着朱砂气息直冲鼻腔,筒身暗红符咒忽明忽暗。
"戌时之精?"他瞥见筒底凝结的暗褐色血痂,猛地旋开筒盖,粘稠血浆竟泛起细密金芒。
"着!"血浪泼洒如蛟龙出海。
尸王缩地成寸暴退三丈,仍有数滴金血溅上右臂,腐肉霎时沸腾如滚油,蒸腾的黑雾里竟有婴灵哭嚎逸散。
天云心头一震——这分明是掺了佛门舍利粉的玄门黑狗血!
尸王仰天厉啸震落寒鸦,整片乱葬岗地脉阴气竟如百川归海涌向创口。
被腐蚀的右臂腐肉急速干瘪脱落,却在落地瞬间化作三条黑鳞尸蛇,扭曲着钻入地缝消失不见。
"断臂化煞......"
天云持剑的手微微发颤,眼见那孽障裹着滔天尸瘴遁入荒山,山巅残月不知何时已染成血瞳。
寅时霜重,天云踩着满地冰晶转过山坳。
破晓天光里,一座村庄如死兽匍匐在雾海中。
村口古槐虬根暴起,半截残碑深陷树身,裂痕间"小王村"三字泛着诡异的青苔。
太静了,静得让人心中发怵。
没有晨炊柴烟,没有犬吠鸡鸣,连溪水都凝成墨绿色胶体。
石板路上散落着空鸡笼,半截断裂的牵尸绳浸在血洼里。
天云剑穗铜铃无风自鸣,指向村中某处时突然炸成齑粉——那方向冲天怨气里,隐约浮动着数十具倒吊的惨白身影。
天云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铜铃残灰从指缝簌簌飘落。
当他踏过染血的溪石时,腐臭味里混着某种腥甜——是新鲜人血与陈年尸毒交织的气息。
"咔嗒"
脚下碾碎半截人指骨,天云僵在原地。
晨雾中横陈的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具被撕成两半的皮囊,胸腔豁口处筋肉呈放射状撕裂,脏器却诡异地不翼而飞。
断颈处凝结的不是血痂,而是墨绿色胶质物,正顺着青石板缝缓缓蠕动。
当第七具倒吊尸身撞上他后背时,天云终于看清那些"绳索"——竟是粘连着血肉的肠衣,末端还缀着发黑的胆囊。
尸群随风轻晃,每具天灵盖都嵌着一枚生锈的镇魂钉,钉尾红绳系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
"这不是土匪......"
天云喉头发紧,剑尖挑开最近的女尸衣襟。
锁骨下方赫然浮现尸斑状咒印,细看竟是无数蚯蚓状的符文在皮下游走。
他突然想起昨夜尸王断臂所化的黑鳞尸蛇。
濒死少女的呻吟刺破死寂。
天云冲进祠堂时,供桌上的三清像全数面壁,香炉里插着半截人腿骨。
少女就蜷在祖宗牌位堆里,胸前伤口翻卷如绽放的血莲,但最骇人的是伤口深处——腐肉间竟有细小黑鳞时隐时现。
"哥哥......"
少女瞳孔已开始扩散,染血的指尖却死死攥住他袖口。
当她开口时,天云看见她舌根处蜷缩的黑色肉芽。
"枫树岭...他们在炼...炼......"
怀中躯体突然剧烈抽搐。
少女脖颈青筋暴起如蛛网,伤口里猛地窜出三条黑鳞尸蛇。
天云挥尺斩落的刹那,少女头颅竟似熟透的瓜果般炸裂,颅腔里钻出更多扭动的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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