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见时机已到,足尖一点,一个纵身扎入河中。
刹那间浊浪翻滚,水下闷雷般的撞击声震得岸上老柳簌簌落叶。
但见两道身影时而倒卷浪涛冲天而起,时而拽着水龙旋入深渊,直搅得整条河似开了锅的鱼汤。
一阵激烈打斗,搅得翻天覆地之后,水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该不会让妖怪当零嘴啃了吧?”
“啪!”
李二狗话音未落,就被王婶用鞋底抽了个大嘴巴。
百十号村民眼珠瞪得险些掉进河里,几个胆小的后生早被腥风熏得扶着老槐树干呕。
哗啦!一丈多长的青鳞巨物破水而出,背上少年湿发飞扬,手中红绳竟泛起月老牵缘般的霞光。
“好家伙,这怕是偷了全村的锅底灰吧?”
赵铁匠的俏皮话惹得众人哄笑,原来天云正骑在鱼妖脖颈上,那麻绳粗的红绳勒得鱼妖直翻死鱼眼。
“变!”
天云手上掐诀,口中一声断喝。
但见肥硕鱼身腾起黑雾,落地化作个五短丑汉:满脸倒刺鱼鳞,腰间还滑稽地挂着片破荷叶。
“道…道爷饶命!”
这丑鱼精抱着天云大腿哀嚎,腥得少年差点背过气去。
即便如此,这出戏还得演下去。
“说!河里可还有同伙?”
天云捏着鼻子踹开黏糊糊的妖怪。
“没…没了,就我一个呢!河神什么的都是他们瞎叫唤!”
说时,它怯怯地指了指村民。
“听见没?”少年转身戟指面色惨白的吴大仙,“您老这事做的可不地道哦!”
人群顿时炸了锅。
张屠户抄起杀猪刀就要往前冲:“敢骗老子,今天非把你......”
“且慢!”
天云闪身拦住暴怒的村民,那边吴大仙却突然扬手甩出一团磷火。
说时迟那时快,天云甩出鱼妖当盾牌,但见那倒霉鱼妖被烧得满河滩乱窜:“烫烫烫!”
吴大仙本想趁乱逃遁,却被天云料到先机,拦截了去路,只得硬着头皮拼命。
吴大仙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符纸刚甩出去却蔫了吧唧飘进河里,敢情是个哑火的烟花道士。
天云憋着笑弹开三记“杀招”,眼见对方连剑穗都甩到后脑勺上了,终于抬腿来了招“老汉推磨”,把这神棍绊得如同滚地葫芦。
“看剑!”
吴大仙突然鲤鱼打挺直刺咽喉,招式倒有三分杂耍的神韵。
天云钢剑顺势画了个糖葫芦圈儿,叮当脆响中竟把对方兵器挑上了柳树梢。
“道…道友饶命啊!”
吴根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腰间钱袋哗啦啦撒出二十八个铜板。
天云脚尖一勾挑起枚铜钱,不齿地啐了一口。
“呸,你个假道士,谁跟你是道友?”
眼见老底被揭,这假道士嚎啕哀求:“大仙,小道所说千真万确,吴某的确是茅山弟子,如有说谎天打五雷轰!”
“茅山一派向来以除妖伏魔为己任,乃是人间正道,什么时候开始装神弄鬼骗人了?”天云半讽半挖苦。
吴大仙为了活命,只好和盘托出,哭丧着脸说:”小的姓吴,名根,三岁便开始学茅山道术。只是……”
他说道此处吞吞吐吐,看了天云一眼又继续说道:“只是小的贪财,被师父逐出了师门,废了法力,所以才……”
“噢,原来是茅山弃徒!”天云冷笑一声,鄙夷地说道,“但恐怕不是贪财那么简单吧!”
吴根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跪在地上哆嗦。
“他害死了月儿,不能饶了他!”
人群中爆出一声怒吼,仿佛点燃了火药桶,瞬间激起一片愤慨的附和声。
“月儿没有死!”
天云的声音如清泉般流淌,瞬间平息了众人的怒火。
“没有死?”
“月儿没有死?”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看见她沉入河里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窃窃私语如风吹过麦田,沙沙作响。
天云呵呵一笑,捋了捋还没长出来的胡须,得意地说道:“幸亏道爷我及时赶到,从河底把她给捞了上来!”
“真的吗?太好了!”
“道长真是活神仙!”
村民们顿时欢呼雀跃,仿佛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郑如月,出来吧!”
天云高声一喊,只见一个青年缓缓揭下脸上的面具,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正是郑如月。
人群瞬间沸腾,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庆幸她还活着,也庆幸他们造的孽得以挽回。
“大仙,那他怎么处置?”
有村民指着瘫软在地的吴根问道。
天云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说道:“总算大错没有铸成,但也不能轻饶了他。我现在就把他的法力封印,让他以后再也不能骗人!”
他知道,吴根自称被逐出师门时法力被废,但现在来看他仍有一些法力,或许是当初废得不彻底,又或许是他之后自行修炼的结果。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的法力直接封印,让他以后再也无法获得与使用法力。
天云转头对着吴根厉声喝道:“道爷今天就替茅山派清理门户!”
吴根吓得瘫软在地,像泄了气的气球,霜打的茄子,雨淋的鸡。
天云步罡踏斗,手掐七星诀,口念颠倒乾坤咒。
“乾坎翻覆,艮震逆转。巽离左右,坤兑前后。急急如律令!”
咒毕,咬破食指,以剑指为笔,以血为墨,往空画了一张灵符。
只见空中这张大符红光闪烁,忽隐忽现,震慑妖魔。
众村民从没见过如此景象,瞪大了双眼惊异不已,鱼妖却被灵符震慑得捂面低头,不敢直视灵符。
天云双手往空中环抱张开,仿佛将这张大符凭空握住,然后缓缓放下,至吴根头顶时,他猛地发力,灵符倏地射入他体内。
吴根打了个冷颤,全身法力已被封印,已然是个普通人。
天云再望向鱼妖,说道:“憨货,你虽然没有害过人命,但贪吃成性,害苦了村民,现在道爷也要收了你!”
“道爷饶命啊!”
鱼妖求饶道:“看在小的帮了你的份上,你就饶过小的吧!”
它见天云一愣之际,接着又说道:“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吃人类的禽畜了!”
“呸,憨货,把你留在世间指不定哪天又惹出祸端来。”
天云取出一只小玻璃缸,接着说道:“道爷我得把你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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