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儒高喊:“趴下!”
韩雪儿伏低身子,只觉耳旁箭矢呼啸而过,她不敢回头,鞭打脚踢胯下紫马,直回到兄长身旁,才敢回头观望。只见棕熊身中六箭,负痛狂吼,声震林逾,让人胆颤心寒。
韩雪儿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宋继儒严厉地盯着她,命令道:“射!”
韩雪儿哆哆嗦嗦拿起弓箭,搭上箭,曳满弓,瞄准熊心处,歪歪扭扭射出一箭,直达瓜哇国。她惭愧低下头,宋继儒不置可否,只说:“再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
韩崇武递上自己的弓箭,韩雪儿摇头,从箭壶里缓缓抽出一支长箭,宋继儒低低说:“别忘了你是谁的女儿!”
韩雪儿扔掉纱帽,调整呼吸,再次搭上箭,曳满弓,觑得真切,一箭射去,正中棕熊胸口。棕熊本已伤重,吼叫着倒地不起。
众人轰天叫好。
宋继儒赞许点头,说:“哥哥们不能随时随地在身旁守护,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张吉驮着高仙草奔驰而来,见错过好戏,面露憾色。
韩娇娇得意洋洋炫耀:“高小姐,我们每人射了大熊一箭,都没能放倒它。我家小姐只一箭,大熊就一命呜呼了。”
高仙草嘴巴一撇,扭脸对张吉说:“我不信!”
宋继儒看二人亲密模样,脸色微微一变。他目不转睛看着张吉,突然微微一笑,拱手行礼说:“张将军也有雅兴来狩猎?”
张吉大窘,黑脸膛涨成猪肝色。韩雪儿面露惊异之色,很快恢复如常,为自己的愚蠢懊恼。高仙草何其高傲之人,除非至亲,怎会与普通男子同行?她放下面纱,羞恼地看着张吉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无比惆怅。
高仙草笑嘻嘻说:“我马术不精,雪儿,我们同乘一骑如何?”说着,跳下马,自顾行到雪儿跟前。韩娇娇下马协助她坐在韩雪儿身后。高仙草说:“走,我们看看大熊去。”
韩娇娇领头,三人自行离开。
宋继儒欠身,说:“久闻张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让人好生钦慕。”
张吉看他神情坦然,落落大方,泰然自若,方信高仙草所言非虚。这位韩氏宗主胸襟开阔,非韩擒豹能比。
宋继儒引着相见了好友李福和陈忠,又引荐两位堂弟,用眼神严厉制止他们脸上的不忿之色,转脸笑说:“姻缘天定,旧事不提,也请将军休要挂怀!”
张吉方心安,环视众人,团团回礼。因说:“我家二弟时时念叨各位,多得诸位贤弟照顾,腿伤才好得如此之快。只不知顾贤弟怎没在一起?”
众人大笑,说他不善骑马,中途堕下马扭了脚踝,在帐篷休息。
张吉又问:“听说长安来了位美男子宋继儒,貌若潘安,风流倜傥,今在何处?”
众人笑得愈发厉害。
宋继儒面红耳赤,羞愧说:“高小姐捉弄在下才有如此说词。小弟就是宋继儒,过继给宋家舅父得名。不才资质平庸,相貌平平,实在不配美男子一说。”
张吉目瞪口呆。众人见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大笑不止。
却听棕熊的咆哮声地动山摇,众人大惊失色,慌忙驱马前去。眼前一副鲜血淋淋恐怖景象:高仙草哭泣着死命拽着韩娇娇的胳膊,韩娇娇趴在地上,一条腿被棕熊死死咬住,韩雪儿披头散发,疯狂地用寒冰剑插刺棕熊,身上血迹斑斑。
原来,三人下马看觑,见棕熊趴在地上,呲牙咧嘴一动不动。高仙草胆大,拉着韩雪儿非要数数棕熊的牙齿。两人的靴底刚触到熊腹绒毛,地上落叶突然炸开!三百公斤的躯体带着腥臊味扑面而来。韩雪儿迅速侧身翻滚,高仙草吓傻了,看着黑乎乎的熊掌已至眼前,她却一动不动!千钧一发之际,韩娇娇上前一把推开她,棕熊的利爪在娇娇背上撕开三道血槽,把她打翻在地。与此同时,韩雪儿的寒冰剑狠狠扎进熊的后腿。剧痛让棕熊怒吼着反扑,咆哮暴跳,庞大身躯撞断三根碗口粗的桦木,断枝的碎屑混着高仙草的尖叫在地里飞溅。
“快跑!”
韩娇娇大吼,咬牙爬起来,挡在高仙草面前,从腰间抽出猎刀,死死攥在手中。高仙草魂魄归位,尖叫着撒开脚丫。棕熊直立起身子,前爪如铁锤般连续拍击,韩娇娇矮身躲过,刀尖贴着熊腹划出一道血线,却只割破表皮。韩雪儿披头散发,疯狂地用寒冰剑刺扎棕熊背部。棕熊全身血迹斑斑,愤怒嘶吼,扭转身想要对付韩雪儿。
在它扭头嘶吼之际,韩娇娇顺势将猎刀当匕首刺向熊喉,刀刃在熊喉处来回搅动,温热的血喷涌而出,喷得韩娇娇满头满脸。她握紧拳头,一手猛砸熊鼻,一手用力推进刀刃,熊喉的伤口越划越深。棕熊猛烈摆头,撞飞韩娇娇。它身子前倾,再支撑不住倒下,临死前张嘴死死咬着韩娇娇的小腿。韩娇娇挣脱不开,痛死过去。韩雪儿情急之下,持剑狂刺,几近癫狂。
众人赶到,见熊尸浸泡在血水里,早已死掉。宋继儒抱住哭泣的韩雪儿,柔声安慰。韩雪儿安然无恙,身上血迹都是熊的鲜血。她指着娇娇大哭,抽抽噎噎说:“娇娇,娇娇死了?”
韩崇文探了探鼻息,庆幸说:“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
众人试着掰开熊嘴。棕熊咬合力惊人,死后牙关紧闭。试过几次都没成功,反倒把娇娇从昏迷中疼醒,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张吉放开怀里哭泣的高仙草,沉声说:“我来试试!”
他气沉丹田,双手用力硬生生把熊嘴掰开,撕成两半。众人趁机抬起娇娇,终于把娇娇的腿从熊嘴里救了出来。
众人钦佩不已。神力将军名不虚传。
张吉经验丰富,当即指挥众人砍伐树木做成简易担架,抬着韩娇娇和大熊返回营地。高仙草和韩雪儿哆哆嗦嗦上马,跟在后面。
韩擒豹看见张吉,吃惊不已。宋继儒就将路上所有之事一概告诉叔父。众人都说是韩雪儿杀死大熊救了娇娇。韩擒豹激动不已,眼含热泪,拍着韩雪儿的肩膀说:“好孩子,不愧是你爹的女儿!”
他骑马带着血迹斑斑的韩雪儿,抬着熊尸得意地在营地四处显摆。族人激动不已,欢呼声排山倒海。韩雪儿睁着大眼睛,看着兴奋的族人,百感交集,惭愧不已。自己的胆量和武艺,还没资格做韩擒虎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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