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劭第二次与徐刻在金融大厦时,徐刻仰着头,目光穿过街道看向对面的东和大厦,阳光穿透树叶,落在徐刻身上,暖洋洋的,充满希冀的。
周劭记得这张脸。
从前的病态与虚弱被褪去,时光在Beta的脸上添了几笔坚韧与冷漠,看起来要更加成熟。
周劭看失了神,回神后大步走向徐刻。
徐刻听见声音,敏锐地望去视线,看见是周劭后温和一笑,“周先生。”
徐刻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又或者说,他是一位十分知恩图报的人。周劭的话,对徐刻而言受益匪浅。
“你还记得我?”周劭有些惊讶,“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徐刻点头,与周劭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餐桌上,周劭询问徐刻刚刚在看什么,徐刻低头说了声没什么。
周劭用湿毛巾擦着手,“在看东和大厦?等朋友?”
周劭实在见过太多的人,金融巨鳄、产业大佬,一眼识人,分辨眼神是最简单的事。
面对周劭的一猜即中,徐刻索性也不再隐瞒,“嗯……”
徐刻苦笑道,“但不是朋友。”
周劭又问了徐刻近况,徐刻说,他在海城学飞。周劭眉峰微挑,以水代酒敬了徐刻一杯,“徐机长,祝你得偿所愿。”
徐刻与周劭客套着。
周劭放下水杯时,又问:“你喜欢纪柏臣?”
徐刻愣住,浑身僵硬。
周劭笑着说,“在海城的时候,你身体不好,通过飞行员选拔很难吧?”
“………嗯,还好。”徐刻心里发虚,周劭的察言观色,一言即中,准确到让他害怕。
周劭道歉,“抱歉,我没有揣度你的意思,只是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没……没关系。”徐刻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周劭笑了,“纪柏臣不近女色,喜弄文墨,若是交个朋友,我倒是能帮你。”
徐刻摇摇头,“不用了。”
靠近纪柏臣需要很大的勇气,徐刻没有。
吃完饭后,周劭以一个告诫的口吻说:“徐刻,暗恋很辛苦。”
徐刻抬头,“没关系。”
徐刻补充,“得不到回应就没关系。”
得到了回应会有变的贪心。
徐刻眼底泛着苦涩,周劭说,说他最近手里有一个项目,利润可观,徐刻如果想试试水,有闲钱,可以投点看看。
当然,以后有闲钱也可以找他投资,但他会抽成利润,给个友情价。
徐刻致谢,周劭开车送徐刻回了车站,徐刻走的时候,周劭说,“徐机长,要和我打个赌吗?”
“赌什么?”
“赌你毕业后会进入哪个民航公司。”
徐刻笑了,“这似乎对你不太公平。”
徐刻进哪个民航公司,是由徐刻决定的,而不是周劭。这样的赌博,徐刻很难输。
周劭说,没关系,他赌徐刻会进京航,说他赢了,徐刻应他一件并不过分的事。
徐刻笑笑,半敷衍地应了声好,在说这句话时,徐刻都不觉得他会与周劭见第三次。
然而,周劭赌赢了。
徐刻没有进入东和民航,暗恋者的靠近伴随着太大的风险与未知恐惧,徐刻是个十分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不敢太靠近纪柏臣,至少在没有并肩能力时,徐刻不敢。
他将存下来的钱交给周劭运营,二人关系更近一层,成了多年未见的朋友。
华盛顿街道上,徐刻唇角泛着淤青,略显狼狈的与周劭重逢。
周劭邀请徐刻共进晚餐,餐桌上,徐刻将皮质手套摘下,指节上的铂金戒指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这枚戒指,周劭见过。
Alpha从徐刻的眉宇中看出了一丝锋利与沉痛,徐刻似乎又变了许多。
周劭笑着说,“徐刻,暗恋像是一颗酸涩的野果,嚼烂了也未必能咽下去。”周劭由衷的安慰:“接受结果,试着拥抱未来吧。”
徐刻知道,周劭又读懂他了。
如果徐刻是一本复杂、需要翻译的经文,周劭是第一位读懂他的人,但不是第一位翻开他的人。
周劭以另一种更能让徐刻接受的方式,讨要了多年前,徐刻与他轻描淡写的赌注。
周劭说:“最近家里催得紧,我需要一位名义妻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对外公开你的身份,可以与你相敬如宾,不问过去,不讨将来。”
徐刻知道周家在京城的地位,也知道周家与纪柏臣有些关系。嫁给周劭,成为周劭的妻子,他可以再次见到纪柏臣。
在宴会角落,在无数个不被纪柏臣所知道的身份,以一个暗恋者、失败者的身份窥视着纪柏臣。
周劭像是徐刻掉入湖水中的救命稻草,抓住他,就可以上岸,抓不住,只能浸在湖水里,只有学会游泳才能上岸。
周劭愿意做徐刻的捷径。
但徐刻不愿意。
“谢谢周总赏识。”徐刻说,他不准备回京城了,也无法做周劭的妻子。
“阿刻,人的思想会被时间改变,慢慢感受,不着急回答。三年后,你会给我一个深思熟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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