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的手好凉……”
萧统与蔡妃夫妻两带着小世子萧欢从远瀛殿出来,才走出不远,萧欢便悄然挣脱他的手,嚷嚷着跑到了蔡妃身侧。蔡妃眼见丈夫一直神色恍惚,仿佛心中隐隐有大忧,心内暗暗焦虑猜想到许有大事发生,于是伺机打发身边的侍女前去寻找青鸾,不意却就在远瀛殿门口遇见掌珠一行。
掌珠今日妆容娇丽,可谓是殊色焕发,渐有倾国倾城之美。然她与蔡妃行礼寒暄时,蔡妃也觉她仿佛心事丛丛。而太子萧统的眼神并未在掌珠身上多做停留,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那个站在掌珠身后的身影。
蔡妃当机立断,将小世子萧欢着人先行送到显阳殿那边,由丁贵嫔这个祖母看护。而自己则寻了个借口,陪掌珠一道入内等候沅芷夫人召见。掌珠见她频频暗示于自己,也感叹她太过贤良大度,哪有不成全的道理?不过待进去内殿候茶时,蔡妃才先行致歉道:“掌珠,对不住,其实我们先前告退的时候,皇上便命沅芷夫人留在他身侧服侍。所以这会儿你过来,应也见不到她人。我只是因为殿下……”
掌珠将手中的手炉交给金萱,握住蔡妃的右手,摇头道:“蔡妃嫂嫂跟我这么生分作甚?难道我还能不知道你的为人?其实不但是你担心太子殿下,我心里亦深觉不安。”
原来先前她晨间在显阳殿时,已从丁贵嫔处得知皇帝忽然急病的消息。虽然丁贵嫔在众人面前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并不曾言及其中深浅厉害,但因她始终笑容敷衍,众人自然能猜到几分,便个个都没了过节的喜庆之心情。
而后她又趁着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嫂嫂,父皇现在龙体到底怎样?——太子殿下他……”
蔡妃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眼神,待远瀛殿的侍女上来斟茶退下后,方凑到掌珠耳畔,低语道:“看似并无大碍,但是今日宫中侍卫和戒备,似乎远比从前要……”
她的话没说完,因长城公主萧玉妗已经快步奔进殿内来。小公主跟蔡妃也熟络,当下并不收敛,反而直奔到掌珠跟前,笑道:“掌珠姐姐,你可算来了——”
“公主殿下,徐王妃是……”跟在她身后的以琼料不到蔡妃也在场,又因长城公主只称掌珠为姐姐,心中担忧蔡妃会有所察觉,当下便出言矫正。不过蔡妃却是一笑,道:“掌珠还是年少,便是本宫,时常也将她当做自己妹妹一般看待。所以公主这称呼,只要不是当着众人面前都无不妥之处。”
以琼躬身朝她与掌珠行礼,起身后又偷偷窥视蔡妃的神色,发觉其心事重重,并未在此细节上多做留意的样子。细一想,也明白过来,如今这等时候,只怕蔡妃更是忧心皇帝与太子之间的父子关系,而无暇顾及其他。当下放下心悬,便在旁伺候着几位主子喝茶说话。
掌珠见到长城便喜笑颜开,先前脸上揣着的那点不安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因长城提议她去看看自己堆砌在寝殿院中的一对雪人,她也生出了兴致,便盎然携手前往。
余下蔡妃一个人,自然也不想去凑这种热闹。以琼得了门口的宫人回禀,得知太子妃蔡氏竟然让自己丈夫与青鸾两人私会提供方便之机,当下心中除了钦佩,也很有些感慨。
但看蔡妃的样子,并没有伤心,而似站在夜色中的风雪口子前,她左右茫然,心下彷徨,却见远处灯火阑珊处,有人相携而来,女子佳人如水,男子介尔昭明——两人落拓不羁,并肩而立,渐行渐远。
但她却定定的站在风雪黯然处,并不追上前去。
“娘娘,您是先前没见着,奴婢瞧着太子妃娘娘的样子,早就魂不守舍了,可是居然还坐得住,还做得出——这样的事,啧啧,也真是让人没法说。”
沅芷夫人熬到皇帝喝了药之后昏睡过去,方才总算偷得一丝闲暇走出来。她自听闻掌珠过来之后,便心急难耐,但又苦于没有机会能摆脱皇帝时不时的呼唤。此刻她正坐在妆台前,由宫人舀水细细清洗过双手之后再敷上一层雪花珍珠膏,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戴上面纱之后才一面往外走,一面道:“那是你不曾有过这样被逼无奈的时刻,以琼,你要知道身为女子,我们从小所受到的教养,就是要以夫君为天,一切以他为重。自然,太子妃出身高贵,她读书识字作诗作画,懂得的道理也比常人要多一些。可是她如今这般,一切都不过是因为自己内心仍放不下所谓的正妻的身份。否则,何至于此?”
以琼便揣摩道:“娘娘您的意思,是太子妃娘娘从不认为青鸾会妨碍到她的地位?”
沅芷夫人穿过重重游廊抄手,掠过院中仍显青翠与殷红相伴的绿树与红梅,在耳畔隐约听到掌珠和长城两个拍手欢笑的时候,她眼底的光芒瞬间大作华章。
对于以琼所问的话,仿佛充耳不闻,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所过之处,香风如兰。
而以琼忽然惊见她的身影往旁边一倒,嘭的一声闷响,接着她不由自主的惊叫道:“快来人!不好了,娘娘摔倒了——快来人!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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