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沅溪等人侍奉在旁,与金萱迦南一样,她也对两人所说的内容全无所知。因而三人都是一脸云里雾里,不知所然。连带着远远跟在身后的几个侍卫,也只有面面相觑的份。
而此时化作僧人的元子攸,当真有一代密宗入室弟子应有的博学与风范,但见他立于塑着金身的菩萨跟前,整个人亦如有一层淡淡的佛光笼罩着,虽是行得偷鸡摸狗之事,但与掌珠讲经论禅时,却如身下长有莲花慧根一般,其才学敏锐,应答深入浅出,不禁让掌珠听得肃然起敬。
而元子攸也更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如画中飞天女神一般的南梁娇贵少女,居然会对密宗经卷也有所涉猎,当即更以为她家学渊源,就连对东海徐氏一族都隐隐生出几分尊崇。
两人就这两部经文切磋了一番之后,自有小沙弥送上寺中新出的佛茶。掌珠接过之后道谢,又略一轻嗅,遂微笑道:“闻着像是敬亭绿雪,不过又有几分不同。”
元子攸怔了一下,立即颔首,道:“女施主好生灵敏的五感六觉,您说的不错,此茶正是徽州的敬亭绿雪,不过与我们寺后山中的毛峰做了嫁接,此乃春茶,味道稍显清淡。若是冬日再来,秋茶香气则馥郁几分。”
掌珠抿了一口,搁着广袖不露唇齿的赞道:“真是好茶,更有别处没有的清雅。”
元子攸替小沙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而后递上一只圆形的玉竹签筒,以手示意道:“女施主,请求签。”
掌珠接过签筒,阖上双眸,先对着菩萨拜了三拜。而后才开始缓缓摇动筒中的竹签,并不断默默念诵着青鸾的名字。
就在掌珠在禅堂的菩萨像前虔诚无比的转动着签筒时,西广场那边的门口,也有一辆简陋的板车正在逼近。
待人行到门口,看守的侍卫略翻了翻车中那些零散的红薯和苞谷等物,推车的僧人立即堆笑道:“这是在山下送香灰的时候,遇到的好心的村民布施的。”
侍卫旋即有些嫌弃的一挥手,再看过他们的腰牌之后,便道:“进去吧!”
板车后头跟着的三个人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谢过之后便往寺中后院而去。
前有说过,宝通禅寺建寺百年,乃是佛教丛林之四。因而这后院的规模也甚大,起初颜冰率兵入内清查时,便发觉此庙占地俨然超过湘东王府,当即也是心中一声苦笑——当今天子尊崇佛教,对僧侣百般礼遇,当真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境界了。是以此番既要在宝通禅寺里布网,就连萧绎都再三与他强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惊扰寺中僧人,更不能做出任何不敬菩萨的行为。否则,万一被密宗一派告到天子跟前,就算是真被他们抓住了元子攸,也总有人会免不了要被当做替罪羊推出来受罚的。
于是他便眼睁睁的瞧着这三个人推着板车走进了后院的那间杂物房,不多时,便有事先埋伏在杂物房那边的人回来禀告说,他们将车里的东西卸下,用篮子装了之后便往厨房那边去了!
颜冰立即想到一会儿萧绎和掌珠都要在斋堂用斋饭,当机立断,道:“截住他们!不要惊扰其他人!”
而后亲自飞奔追上去,远远见到那三人的背影,其中一人分明有些蹊跷——此时夏日,寺中僧人外出时会在头上戴个斗笠用以遮挡太阳,故而三人外出时都是短衣斗笠的打扮,可是此时已经回了寺中,其余两人便顺手脱下了斗笠,此人却一直戴在头上。且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低阶僧人所穿的短衣,反而用一件青色的宽大僧袍,将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里头,又低垂着头,根本看不出来面容五官长得什么样!
颜冰当即与四周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重点拿住此人。眼见他们就要靠近后院的柴房,这一带往来的人较少,于是果断动手,由七八个侍卫朝四面围拢过来,将那三人包抄在中心,而想不到那三人当中的其中两个竟然武艺高强,便是徒手也足能应付三四个侍卫。颜冰一看不妥,这样僵持下去必定会惹来寺中来往的其余僧人的注意,于是顾不得先前上山时寺中迎客僧的再三叮嘱,一声暗吼之后,便拔出腰间的佩剑来,一路疾行加入援手之列。
便在他们厮杀的难解难分时,庄严肃穆的菩萨座下,掌珠手中一直在不断摇着的那只签筒,到底也掉出了一支竹签下地来。
掌珠待要俯身捡拾时,那怀远道人已然出声道:“女施主请起,贫僧代您查看签号便可。”
他捡起竹签之后,将其递给掌珠,并双手合十,语带微喜,道:“恭喜女施主,所求之人照签上所示,将来必定富贵无极,此签乃是上上签。贫僧先代为解说,若女施主还有什么不解之处,少卿再入内禀明师父。”
一听他这么说,就连王沅溪等都凑近过来,围着掌珠去看那竹上的签文。
“福如东海寿南山,君尔何故苦中间?富贵荣华天注定,太白贵人守身边。”
掌珠轻轻吟诵完签上所言,当即又在菩萨跟前屈膝跪下,神色无比虔诚的念道:“阿弥陀佛,多谢菩萨成全,我便知道,她是天生的有福之人。额弥陀福,菩萨慈悲,求保佑姐姐她此去一路顺利平安,我愿为此发下宏愿,日后每年都来为菩萨塑一次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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