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倾,常威起身告别。
没有长亭外,古道边,临别时,他转身,拍了拍时莱肩膀。
他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他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遗憾之后,才殷殷嘱咐道,少年强,则国强。
得知时莱也喜欢书法,常威在后院里挥毫泼墨,留下一句古诗。
画凌烟,上甘泉,自古功名属少年!
这是他少年时,一位朋友写在锦旗上相赠的!
时莱算是方外之人,并不追求功名利禄。
但常威依然把他少年时的赢得的赞誉留在道观!
挺拔的身形矗立在门前,晚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霞光在他身上染上一层金边。
金光,
是新中国刚刚成立时,
那一代人的风骨!
米小满和苏小暖就站在时莱身侧,陪着道士送别。
小男孩等人消失在山脚,才小声问着,“大师兄,小蛮奶奶七十岁了,你为什么喊她姐姐啊!”
“小屁孩。”小家伙嘀咕了一句,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着,“喊姐,喊的不是年龄,喊的是江湖地位!”
苏小暖懵懂的点了点头,记在心里。
这句话会让他以后受益良多!
看着老人搀扶着妻子离开,时莱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看过的修仙小说。
宗门里总会在后山藏着几个衰败到不成样子的老祖,他们平时深居简出。
但是,一语定乾坤!
常威的来访,替道观解决了许多未曾显露出来的隐患。
......
晨雾如纱,将青石阶染成朦胧的灰白色。
柳青青背着胡杨的身影在雾中时隐时现,像一幅被雨水洇湿的水墨画。
胡杨的下巴硌在她肩胛骨上,嶙峋的触感让她想起老家晒场上的柴禾。
路过的香客都会停下脚步,看着两人不住叹息。
“闺女,有病还是得去医院的,神仙只能求个心理安慰。”
“是啊,你这样不行的,道士确实有点真本事,但是他擅长的是找人,没听说他会治病。”
“闺女,歇口气,喝点水吧。”
柳青青抖了下肩膀,把胡杨朝上托了托,露出一抹强笑,没有言语。
面对递来矿泉水,她摇头谢绝。
——怕耽误时间,更怕停下就再没力气站起来。
这是她最后的期望!
两人都是山里的孩子,职业学校时的同学,毕业后一起来邑都打工。
那时候胡杨每天下班,还会去超市干两个小时的搬运,回来后得意洋洋的扇着手里的钱炫耀,然后上交。
柳青青也会趁这个时间在夜市上摆个小摊卖些便宜的衣服袜子,挣的不算多,也够一顿饭钱。
等胡杨做完兼职回来,两人一起收摊,背着包袱走路回家,偶尔会在马路边的小吃摊上点一碗羊肉粉,看着繁华的街道,边吃边聊。
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他们舍不得开空调,忍着寒暑,省吃俭用。
一起憧憬着未来。
要在邑都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生一双儿女,把他们抚养成人。
想着来日方长,却忘记了世事无常。
突然就裁员,当她把求职简历藏到床头柜抽屉时,看到了胡杨的体检报告。
所有的梦都碎了。
听说这个消息,老家两边都来了人。
柳青青爸爸妈妈要带她回去,被她给赶走。
胡杨的爸爸妈妈一直坚持着,直到最近医院下了病危,他们选择放弃,劝姑娘也离开,重新找个好人家。
连一直积极乐观的胡杨都在发脾气,要赶她走。
柳青青不理不睬,依然给他翻身擦背。
昨天下午,病房里突然来了个年轻的姑娘,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轻声细语的说着去道观祈福,有治愈的可能。
两人以为她是骗子。
姑娘脾气很好,耐心的劝解,最后留下地址离开。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两人都是读过书的,并不相信鬼神。
结果天黑之后,李菲儿来了。
她说了方茵癌症的事,说了苏小暖脑炎的事。
“你们现在穷的都拿不出三千块钱,欠一屁股网贷,还怕人骗?”
李菲儿最后的话,刺穿了两人的心房!
是啊,如果要骗,估计只有把胡杨给拆成零件,还能卖点钱。
可这是邑都,又不是KK。
只要能治好胡杨,柳青青愿意长跪在神灵面前不起。
道观门前,鲍燕青坐在草庐里,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划拉着。
她在少女时代学习过音乐和绘画,对书法也有所狩猎。
不过画符显然超出了她的艺术功底,便是那七拐八扭的图形想要记熟就不容易。
昨晚回山后,时莱就传授了口诀和画法。
“师叔,我这算不算多管闲事?”鲍燕青忐忑的问着。
“算。”时莱毫不避讳的点头,“自古就有医不叩门的说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鲍燕青沉吟片刻,迟疑道:“是防止医患关系?”
“其一。”时莱将新摘的茶叶在簸箕上清理着,“病家若不诚心,药石难奏效,就像种子要自己破土,旁人硬拔反而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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