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家庄人的目送中,曹猎户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紧跟其后的,是宋家的男人们和三十个衙役,衙役后面的,是甘大人、于大人、韩大人、孔县令、村长这些重要人物,最后面是来自宋家庄的汉子们。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周遭是盖不住脚踝的茅草。茅草茎干坚韧,锋利的边缘如刀刃般,稍有不慎便会在皮肤上划出一道细细血痕。它们在石缝间、在斜坡上,顽强地扎根生长,哪怕环境恶劣,也丝毫不减其蓬勃的生命力。
越往上爬,山势越陡峭,远看三座孤峰拔地而起,似利剑直插云霄。山体均由嶙峋怪石堆叠而成,犬牙交错,崖壁近乎垂直,如斧劈刀削般凌厉。
曹猎户和宋家的男人,不住地用砍刀砍去肆意攀爬的藤蔓,开辟出一条稍微可行的通道。
宋喜雨一路上,一直在寻找着桦树林,这种树木通常生长在水源附近,它们的根系往往深入地下,吸收着地下的水分,让自己存活并繁茂。
在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在一个隐蔽的山坳,大家终于看到了一片绿色,汉子们兴奋地掐着多浆的草茎,放嘴里嚼着。曹猎户指着一道深沟附近杂乱的痕迹,给大家讲解着,这是兔子的脚印,这是狍子的脚印,这是狼的脚印……
宋喜雨顺着这道沟往上走,一片桦树映入眼帘。她心中一喜,弯下腰搬开石头查看,然后指着一个地方,让力大如牛的大哥往下挖。
大哥胳膊上都是腱子肉,上衣一脱,哐哐就干。几个有眼力见的汉子,也来帮忙。
这坑挖了有半人多高,几人的脚下变得泥泞。他们惊喜地大喊:“有水!”
更多的汉子围过来,扩大了坑的面积,抛出的土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坑的深度也肉眼可见,大哥站在里面,只能看到头顶。他亢奋极了,指着自己湿了的裤腿大喊:“有水!真的有水!”
留下大哥几个加固坑壁,其余的几人一组,分散开来看能不能找到可吃的东西。
宋喜雨偷偷将灵泉水四处洒一点,这下山上就热闹起来。
“咯咯咯”,一只野鸡飞到大伯的头上,几个衙役张开胳膊抓捕,激起笑声一片。
“堵住!别让它跑了!”一只兔子快如闪电,钻进一个洞里。几个大小伙子点了茅草往洞里塞,想把兔子及其七大姑八大姨都熏出来。
两只野山羊估计是晚起的懒货,溜达过来啃食着草根,一下子看到如此之多的人,猛然呆愣。曹猎户眼明手快,毫不留情射出两箭,一支命中肚子,一支命中后腿。汉子们蜂拥而上,围追堵截,直至把两只野山羊摁倒,绑了个结结实实。
宋喜雨和爷递了个眼神,朝更远处走去。终于找到一个山洞。扔进几颗石子投石问路,扑啦啦飞出几只麻雀。她又点燃一把枯草扔进去,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爷先爬进去,又拽着宋喜雨的手,把她也拉了进去。
山洞不大,也就一间房子大小,蛛网凌乱,地上还有零星干燥的粪便。
宋喜雨折了几束树枝,和爷一起划拉出干净的一角。一摆手,五十几袋糙米、黑面堆成一堆。
“爷,给村里人渡过难关吧!”
“行,雨宝,都是一个村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爷跳出山洞,去报信了。宋喜雨又拿出几袋盐,也堆在一角。她还往粮食和盐袋上撒了一些浮土,从空间找了几块来自黄婆子家的脏兮兮的破布盖上。主打一个真实。
洞口一暗,村里的汉子一个个进了山洞。七手八脚把所有的粮食和盐搬了出去。几位大人都打开看了看,面面相觑,觉得匪夷所思。村长喜极而泣:“雨宝,你真是咱宋家庄的福星啊,老天保佑啊!”无论是宋家庄的人还是衙役,都不约而同双膝跪地,向着苍天磕头。
一行人肩扛手拿的,来到了水坑处。
现在坑里已经蓄了一半的水,泥沙已经沉淀,水质相当不错。大哥把打上来的水倒进竹筒递给甘大人。甘大人喝了一小口:“甜,真甜!”大家都欢呼起来。一个个争着抢着灌饱肚子。
曹猎户带着几个心细的汉子,从水坑开始,拓宽了道路,并且沿路做了明显的标记。
宋家庄探险小分队满载而归!
满满的水囊,怀里的糙米、黑面、盐,腰上的野鸡、兔子,肩上的野山羊,野猪,背篓里的野菜、蘑菇……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村长满面红光,决定在村子的打谷场,来一顿全村人的集体盛宴!
打谷场上,人们分工明确。妇女们淘米,和面,村长说了,要熬黏糊糊的糙米粥,蒸喧乎乎的黑面馒头。男人们架锅、生火之后,开始收拾野鸡、兔子、野山羊、野猪。孩子们也不闲着,帮忙拿东西,争抢着野鸡毛,照看炉火。
宋家庄除了因病卧床的老族长,应该是全员都到了打谷场。每一家都拿来了柴火,一小捆一小捆的。还有好多家拿来了干菜、蘑菇,洗净用温水泡着,等一会儿和野味一起炖,那真是割了耳朵都不知道。
打谷场上八口大铁锅一字排开,四口锅熬粥蒸馒头,四口锅香气扑鼻,炖煮着野味。村子里厨艺最好的几个婆子媳妇,在大伯母、二伯母和娘的组织下,切葱的切葱,拍蒜的拍蒜,手脚麻利,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村长媳妇还拿了几个大个的南瓜来,让大家又是一阵欢呼。
等啊等啊,村里的孩子早就迫不及待,端着碗流着口水站在锅边。村长一声令下,村民们排成两排,一个碗里盛粥。一个碗里盛肉,手里再拿两个馒头。然后找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一口馒头一口肉的,大快朵颐。有的人没找到坐的石头,干脆席地而坐,碗放在面前,盘起腿,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吃完了饭,村民都到大槐树下,每家每户再领十斤黑面五斤糙米,还有半斤盐。四个小伙子有条不紊地给一家家称好。每领完一家,村长都要说一遍:“一个个的都长点良心,这要不是有了雨宝,大家屁都吃不上!”村长话糙理不糙,村民们都发自内心地去跟宋喜雨说句感谢的话。
族长的老婆子拿着宋喜雨给的药草,还有额外的一只野兔,涕泪横流,好不容易才被儿子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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