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跨前半步，玄铁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起一圈尘土：“小凡，莫要钻牛角尖。”他苍劲的眉峰拧成川字，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天边将熄的残阳，“自打你从时空乱流捡回条命，陛下便常对着你留下的破衣出神。前些日子，他还特命我暗中收集你在人间的事迹……”
“事迹？”易凡猛地转身，衣角带起凌厉的风，“是我在镇妖司被铁链抽得皮开肉绽的惨状”他逼近老秦，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只要我还在鹿儿身边，那道悬在头顶的屠刀迟早会落下！”
鹿儿突然踉跄着扑来，指尖堪堪擦过易凡袖角：“不是的！”她发间的妖晶坠子剧烈颤动，折射出的光在她脸上晃出破碎的影，“当初选中你，确实是为了打开鬼域地宫的钥匙。”她哽咽着后退半步，咬住苍白的唇，“那时我奉命寻找能契合地宫封印的命定之人，前两个……”她声音陡然发颤，“一个想强闯地宫，被守宫邪祟啃得只剩白骨；另一个趁我灵力虚弱……”她猛地捂住脸，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是小倩及时赶到，用欧平剑将他斩成肉泥！”
易凡浑身一僵，鬼域地宫四个字如重锤击在心头。他忽然想起初遇鹿儿时，她总在月圆之夜对着北方出神，眼中藏着他看不懂的算计。
“你是最后一个人选。”鹿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时你已过而立之年，灵力根基薄弱，我本只想敷衍了事。”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泪水，“谁能想到，当幽冥蝎王的毒尾刺向我时，你竟徒手抓住毒钩！毒血顺着你的手臂蔓延，你却还在笑，说‘我的小公主别怕’……”
空气突然凝固，远处传来八匹妖兽不安的低鸣。易凡的记忆突然鲜活——那夜幽冥血海翻涌，蝎王的毒雾中，他的确是凭着一股执念，生生撕下自己的半幅衣袖缠住她流血的脚踝。
“小火神……”鹿儿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妖血，“他趁我渡劫时偷袭，将你的魂魄打散成万千碎片。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回到妖界后就被父皇洗去了以前的记忆里的一切”她突然向前倾倒，易凡本能地伸手托住她单薄的肩膀，触到的肌肤一片冰凉。
血色的裂缝在天空中愈发扩大，妖皇的威压如潮水般漫过落霞镇。远处传来百姓的哭嚎，易凡望着怀中颤抖的鹿儿，又想起灵儿在青云宗焦急等待的模样，腰间玉佩突然发烫，灼得他眼眶生疼。这场始于算计的相遇，终于真相的剖白，却在妖皇的怒火中，走向更加未知的深渊。
血色威压下的抉择
易凡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终是吐出一声叹息，仿佛将积压在心底的千钧重担都化作了这一口气："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他转身看向宰淳、霓裳等人，目光扫过他们脸上未褪的惊惶与疑惑，又将视线定格在鹿儿身上，眼神中带着决绝，"鹿儿，放他们走吧，我愿意随便你处置！"话音落地，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远处兽车的金属装饰在风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鹿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意外又像是欣慰，她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哦。"说罢，她抬手轻轻一挥，八匹妖兽拉着的兽车便让出一条通路，凛冽的妖风停止肆虐，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威压也稍稍减弱。
易凡应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此时的天空已被血色完全浸染，浓稠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在空中翻涌，云层被染成诡异的紫黑色，时不时有暗红色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下方慌乱奔逃的人群。他望着这漫天的肃杀景象，声音里满是悲凉："看来镇妖司的人死的差不多了！"
老秦拄着拐杖，向前迈了一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悯与无奈："镇妖司的人一共一百六十多个人，"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似是咽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才继续说道，"妖皇陛下命人杀了全镇上下三千多！和他们有关系的一个也不放过。"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沙哑，"现在的青龙城已经是一座鬼城！"
话音落下，众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想象着青龙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宰淳忍不住捂住嘴，脸色苍白如纸；霓裳紧紧攥着衣袖，指尖微微发抖；就连见惯了生死的老秦，此刻也闭上了眼，不忍再想那血腥的场景。易凡的拳头死死攥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与自己有关，可面对妖皇的怒火，他却无能为力。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远处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一场因爱恨纠葛引发的血腥屠戮，彻底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余波中的暗流涌动
老秦眯起浑浊的双眼，苍老的手掌缓缓抚过拐杖上雕刻的妖纹，望着天空中那片逐渐消散的血色云层喃喃自语："妖皇陛下已经回去了。"他的声音带着历经沧桑的沙哑，尾音被晚风卷得支离破碎，"不过他老人家特意吩咐，落霞镇和龙岩镇，一个也不许动。"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凡，你小子还是挺有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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