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利落地为江余包扎好伤口,所幸只是轻微擦伤。江母温热的手掌扶住他的胳膊,那真实的体温让江余渐渐平静下来。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是自己过度紧张了。
可那个山庄为何如此熟悉?
“余儿,你到底怎么了?”江母忧心忡忡地问。
江余干涩地解释:“就是…人太多了,有点闷,想出来透透气。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话间,他余光瞥见秦择跟在人群后方,半眯着眼睛警惕地环视四周。
“别怕,有妈在呢。”江母轻拍他的手背,“等今晚宴席结束,咱们就能回家了。”
江余勉强扯了扯嘴角。
回到山庄外,宾客们仍在安静等候。江余驻足仰望这座建筑,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妈,外公…一直住在这儿吗?这山庄是什么时候建的?”
“你外公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具体什么时候建的…”江母思索片刻,“记不清了,反正是老宅子了。”
如果这座山庄真实存在,那时降停制造的噩梦就只是虚构的。
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个建筑而已。
江余正自我安慰着,突然——
“咚!”
一声沉闷的钟响回荡在山庄内。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猩红的地毯顺着台阶铺展而下,宾客们立即整理衣冠,按尊卑次序鱼贯而入。
他们就像是表演者,纷纷挂上黑白笑面,不论真心假意,而踏入这片土地。
江余跟随父母踏入山庄大厅,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这里虽然外形与噩梦中的囚笼相似,内部却截然不同。
随处可见的桃木摆件散发着淡淡清香,墙上挂满老相框与古董,处处透着老派世家的考究。
江余对外公的第一印象,可能是个严肃的老古板。
“请出示请柬。”门口的保安拦住他们。
江母挂着完美的笑,递上烫金帖子——亲生女儿回家给老父亲过寿竟还要验明正身,这荒诞的一幕让江余暗自皱眉。
就在他们通过安检时,身后的秦择突然停住脚步。
一滴冷汗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黑色手套死死攥着门框。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猛地后退两步,转身隐入山林深处。
破旧仓房内,白发老者整张脸贴在玻璃上,浑浊的眼珠疯狂转动。他枯枝般的手指痉挛般抓挠窗框,桃木手串突然“啪”地断裂,珠子滚落一地。
大厅里,诡异的艺术陈列让江余胃部翻涌。
有些艺术单列出来让人赏心悦目,可汇聚在一起,非常恶心。
断臂维纳斯雕塑背后,赫然挂着幅儿童群交的油画;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肖像旁,是张用金框装裱的幼童裸照。
更可怕的是,来往宾客对这些变态作品视若无睹,甚至有人驻足欣赏。
“余儿,别乱看。”江母突然掐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跟紧我。”
“好……”
他们穿过大厅,向山庄深处走去。
他们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向山庄深处走去。
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两侧密密麻麻排列着相同的黑漆木门,每隔几步就有一扇。江余暗自心惊——这得有多少间卧室?
他忍不住四下打量。
走廊里站着许多佣人,他们神情木然,眼神空洞,脖子上系着鲜红的蝴蝶结,机械地擦拭着地板。即便有人经过,他们也毫无反应,仿佛只是一群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突然,一声尖锐的童声惨叫刺破寂静,又戛然而止。
江余猛地顿住脚步,转头看向江母:“妈……”
“小孩子玩捉迷藏罢了。”江母眼皮都没抬一下,指甲却深深掐进他的手腕,“不要多想。”
江余抿紧嘴唇,没再说话,继续跟着人群向前走。
虽然膝盖做了处理,但还是隐隐作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突然,他的脚尖绊到了地毯翘起的边缘,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
“嘭!”
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洋相,他慌忙伸手撑住旁边的黑门,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门缝下赫然伸出一根惨白的手指,正缓缓地、扭曲地向外爬动。
江余浑身一颤,猛地后退几步,一把拽住江母:“妈!你看——”
可再低头时,门缝下空空如也,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手呢?
他刚想追问,几个宾客已经围上来寒暄,江母很快被拉入客套的对话里。
江余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只能被人群推着继续向前。
没人注意到——
待人群走远,那扇门下,缓缓淌出浓稠的鲜血,与殷红的地毯混为一体 。
他们穿过长廊,很快来到了后厅。
这里的空间豁然开朗,宽敞得能容纳数百人。
数十张铺着金色桌布的圆桌整齐排列着,尚未上菜的空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最前方横着一张气势恢宏的金丝楠木长桌,桌沿精雕细琢着盘龙纹饰,龙眼处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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