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一整天的厚重阴云,在无数条闪电的肆意撕裂之下居然慢慢的消散无踪,就好似从没有过那犹如神灵发怒般的雷暴一样 ,阴云消散之后竟然露出了一轮异常明亮的圆月与满天灿烂的星辰与银河。
月光驱散了森林之中的黑暗,也照亮了梁坦的身躯。
原本应该已经失去生机,成为一具冰冷尸体的他,身上经脉突然毫无征兆的全部隆起,如同无数条蚯蚓一般来回缓慢蠕动不停,配上惨白的月光看上去诡异至极。
随后他的双眼、双耳、口鼻之中开始不断流淌出腥臭的黑色液体,直到几个时辰后最终流淌出了鲜血,这才堪堪止住。
他腰上以及胸口的伤也在经脉蠕动的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等到天光大亮,梁坦的眼皮跳动了几次后,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揉着昏沉沉的脑袋,眯起眼睛开始回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记得这一次是与父亲一起服徭役去给边军送物资,结果路上遭遇了戎族骑兵的攻击。
车队中的民夫与厢军士卒被屠杀殆尽,而后他想起了反身送死的李都头,想起了被压在马车下,脖子被射穿的父亲。
在这之后他又想起了孤身引开追兵,让他逃走的师父。
他不愿独自逃走,追着戎族骑兵跑了一路,最后见师傅被逼入绝境,他血勇上头,击杀了那个射伤师傅的戎族骑兵。
之后他就被一箭穿胸倒了下去。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梁坦再次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好似朦胧之中记得满身是血的师傅最后将一颗银色光点塞入了他的口中。
“师傅?”
梁坦艰难的起身,他摸了摸本应被射穿的胸口,结果只发现一块十字型的淡淡疤痕能证明这里确实曾经受过伤。
来不及多想,他着急的左右张望,很快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到了老疯子的尸体。
老疯子低着头,身上伤口很多,十几只折断箭杆的羽箭深深刺入了他的身体,肩膀上的刀伤很深,可以清晰的看到露出的白骨。
“师傅!”
梁坦手脚并用的爬到老疯子身前。
他已经明白了是老疯子动用了那颗他付出了十几年心血炼制的丹药,才救回了他的性命。
这位醉心于炼丹的老道士本应该继续无忧无虑的在道观里晒太阳,或者去游历天下山川湖海,可因为他梁坦非要去参与徭役而殒命于此。
想起往日师徒俩的种种,梁坦泪如雨下,不过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他现在还要去寻找梁父。
“师傅,您等一下。”
梁坦微微整理了一下老疯子的易容,忍着悲痛准备起身,此时一块墨色的玉牌从老疯子的怀里滑了出来。
“这是?”
梁坦捡起玉牌,发现这块巴掌大的玉牌上刻满了奇形怪状的不知名符号,而玉牌背后则刻着三个极为规整的字。
“李玄明?”
这是师父真正的名字吗?
老疯子从未透露过他的姓名,只是一直自称为“天灵道人”罢了。
梁坦默默收好了这块玉牌,如果老疯子在这个世上还有亲戚,他真心希望有机会将这块玉牌送还回去。如果没有,那么他就会永远收藏这块玉牌,以纪念为了护他而牺牲的恩师。
四下搜索之下,梁坦终于确定了那些戎族骑兵都被老疯子杀死了。
那些骑兵的坐骑也不知跑到了何处,不过为了收敛老疯子的尸骨,以及尽快离开这片树林,梁坦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寻找,他养过很多年的马,对马的习性很了解。
一匹马被人饲养的久了,就算遇到危险还会本能的逃跑,可只要主人呼唤,或者危险解除,马匹冷静下来后一定会去寻找主人,或者就在附近徘徊,不会跑的太远。
果然,他没找多久,便在林子里寻到一匹低头啃草的棕色战马。
战马是一匹温顺的母马,梁坦很轻松的拿到了它的缰绳,随后将老疯子的尸体扛到马背之上,又捡起老疯子的长剑背在身后,这才牵起缰绳向树林外走去。
没走几步梁坦就又看到了那位被他干掉的戎族神射手,他发现这位神射手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条项链,项链上有一颗狼头模样的黑色石头,他伸手将这条项链拽走,随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
走出森林外,梁坦又看到了那翻倒的马车,被压在马车下的梁父早已没了生息。
他走到梁父身前重重的跪在还有些湿软的泥地上,探手抹去了梁父脸上的污泥,嘴唇抖了抖道“爹!儿子这就带您回家。”
话没说完,泪水就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梁坦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强忍悲痛起身走向马车一侧,双手插入马车下,腰腹用力准备抬起马车。
本以为沉重的马车会让他费一番功夫,可没想到却是意外的轻松便被他一个人翻了过来。
梁坦自然知道家中的马车不可能有如此轻的重量,不过他现在无心纠结此事,将马车重新翻过来上下检查了一遍后,万幸马车本身并没有损坏,只是家里的老驼马也摔死在了一旁,他只能用戎族骑兵的战马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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