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是竹签阵!淬了毒的!”刀疤脸狠狠地啐了一口,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无力感,“卫生员!快!给他处理伤口!”
随队的卫生员(其实也就是个接受过简单培训的战士)赶紧跑了过来,打开他那个简陋的急救包。但他看着张大鹏那恐怖的伤口,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那竹签深深地扎进了肉里,甚至可能伤到了骨头,根本不敢轻易拔出来。而且,谁也不知道那上面涂的是什么毒,万一处理不当,可能死得更快。
“先……先止血!消毒!”卫生员声音颤抖着,拿出纱布和碘酒,试图清理伤口周围。但他的手抖得厉害,碘酒洒在伤口上,张大鹏立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差点晕厥过去。
“按住他!”刀疤脸吼道。
几个战士七手八脚地把拼命挣扎的张大鹏死死按在地上。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听着他那不似人声的哀嚎,我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这比直接被子弹打死还要残忍!这种无声无息的、隐藏在暗处的、带着恶毒诅咒的陷阱,更能摧垮人的意志。
“排长……这……这竹签怎么办?拔不拔?”卫生员满头大汗,急得快哭了。
刀疤脸盯着那几根深深扎入皮肉的毒签,眉头紧锁,脸上的刀疤因为肌肉的抽搐而显得更加扭曲。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拔!不拔出来,毒攻心,死得更快!妈的,赌一把!”
这个决定无疑是残酷的。拔出竹签的过程,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恐怕比死还难受。而且,拔出来之后,大出血和感染的风险也极高。
最终,在几个战士的强按之下,卫生员颤抖着,用止血钳夹住一根竹签,猛地往外一拔!
“啊——!!!”
张大鹏发出一声几乎要冲破云霄的惨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随即脑袋一歪,彻底晕死了过去。鲜血,混合着一些发黑的组织液,从拔出竹签的孔洞里喷涌而出。
接下来的场面,我几乎不忍再看。拔签,止血,消毒,包扎……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血腥和痛苦。等卫生员勉强处理完伤口,张大鹏已经气息奄奄,脸色灰败,能不能挺过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队伍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所有人都沉默了,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愤怒。恐惧的是那些无处不在、防不胜防的陷阱,愤怒的是越鬼子的阴险和歹毒。刚才那种刚刚打掉狙击手带来的一点点安全感,瞬间荡然无存。
我们现在所处的,不仅仅是一个火力交织的战场,更是一个布满了死亡陷阱的猎场。我们,就是那些随时可能踩中陷阱的猎物。
我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张大鹏,心里一阵发寒。如果刚才踩到竹签的是我呢?我能挺得住那种痛苦吗?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像闪电一样,突然划过一些零碎的片段。那是很久以前,在我还小的时候,缠着爷爷讲他当年打仗的故事。爷爷是个老兵,参加过抗美援朝,后来又在边境线上待过很长时间。他很少主动提起战场上的事,但偶尔被我缠得没办法了,也会零零散碎地说一些。
我记得,有一次,他指着院子里那些用来绊鸡鸭的绳子,很严肃地跟我说:“小子,到了山里头,走路眼睛要放尖点儿!地上那些不起眼的藤条,横在地上的小树枝,新翻过的泥土,看着跟别处不一样的草皮……都可能是要命的玩意儿!”
当时的我,哪里听得懂这些?只觉得爷爷是在吓唬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
可现在,张大鹏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爷爷当年那些模糊的话语,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深刻起来!
“新翻过的泥土……”
“看着跟别处不一样的草皮……”
“不起眼的藤条……”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开始仔细搜索周围的地面。不再是之前那种漫无目的的扫视,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警惕,去分辨那些细微的异常。
丛林里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和腐殖质,看起来似乎都差不多。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比如,某一块地方的落叶似乎被挪动过,边缘不够自然;某一片草丛的颜色,比周围的稍微枯黄一点点,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压过;某根横在地上的藤蔓,绷得太直,不像自然生长的状态……
这些细节,在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但在此时此地,它们都可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不是热的,是吓的。刚才我挖坑的时候,光顾着使劲儿了,根本没注意脚下!谁知道我刚才是不是就在某个陷阱旁边跳舞?
“小石头!”我突然看到旁边不远处的小石头,正准备挪动脚步,想到我刚才挖坑的位置那边去帮另一个战士。他抬起的脚,眼看就要落在一小片颜色有些发暗的草皮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