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张海峰重伤昏迷,生死未卜。通讯员牺牲,电台被毁,与营部的联系彻底中断。周围是弥漫的硝烟、燃烧的甘蔗林、以及战友们残缺的尸体和痛苦的呻吟。我们这支被打残了的尖刀连,如同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
就在这近乎窒息的绝望之中,那条隐藏在甘蔗林边缘、被炮火奇迹般遗漏的隐蔽交通壕,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一道缝隙,透出了一丝微弱的、求生的光芒。
“跟我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迷茫!我朝着身边仅存的、同样眼神涣散、不知所措的三个战士(一个是我们尖刀班的老兵**“闷葫芦”**,另外两个是一排被打散的,名字我都叫不上来)低吼了一声,然后第一个猫着腰,端着枪,朝着那条交通壕冲了过去!
那三个战士愣了一下,随即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跟着我冲了过去!
交通壕挖得很深,也相当隐蔽,上面覆盖着简单的伪装。显然是越军为了连接前沿阵地和后方而秘密挖掘的。刚才那轮猛烈的炮火覆盖,竟然奇迹般地没有直接命中这里,只是周围的爆炸将一些泥土和植物碎屑震落了进来。
我们四个人跳进交通壕,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这里暂时能提供一些掩护,不用再暴露在敌人的视线和可能的后续炮火之下了。
“现在怎么办?卫国?”老兵闷葫芦看向我,他的脸上沾满了黑灰,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在连长重伤、班排骨干非死即伤的情况下,我这个临时提拔的副班长,似乎成了他们下意识的主心骨。
我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的大脑依旧一片混乱,刚才炮火洗礼的恐怖景象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停在这里!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迟早会被敌人发现!而且,连长的命令是……继续向目标突击!
虽然这命令在现在看来,几乎等同于自杀。但作为军人,服从命令已经成了一种本能。更何况……或许,只有继续前进,才有一线生机?
“走!”我咬了咬牙,指着交通壕延伸向前的方向——那个方向,大致是我们原定要突击的敌人指挥部和炮兵阵地的方位,“我们沿着这条壕沟走!看看它通向哪里!说不定……能直接摸到敌人后方!”
这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我们四个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小分队,由我打头,闷葫芦断后,另外两个战士居中,沿着这条黑暗、潮湿、散发着泥土腥气的交通壕,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交通壕内部蜿蜒曲折,光线极差。我们只能互相依靠,放轻脚步,警惕地注意着任何可能的岔路口或者隐藏的火力点。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隐约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是越南话!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我的心猛地一紧!立刻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下,隐蔽!
我们四个人迅速贴着壕壁蹲下,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说话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拐角处。听内容,似乎是在抱怨什么,还夹杂着几声哄笑,听起来……防御似乎很松懈?!
难道……这里靠近敌人的某个据点?或者是……炮兵阵地?!
我朝着闷葫芦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腰间的手榴弹。闷葫芦立刻会意,也掏出了一颗手榴弹,拧开了后盖。
我们两个人,如同两只准备捕食的狸猫,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朝着那个拐角处摸了过去。
靠近拐角,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飞快地瞥了一眼!
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拐角后面,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山坳!山坳里,赫然架设着四门迫击炮!炮口还散发着刚刚发射过的硝烟!旁边堆放着不少炮弹箱!
几个穿着越军军服的炮手,正靠在炮架旁边抽烟、说笑,显得异常懒散!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在他们的阵地纵深,竟然会摸进来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炮兵阵地!我们竟然真的误打误撞地摸到了敌人的炮兵阵地!
巨大的惊喜和同样巨大的紧张感瞬间攫住了我!
打掉它!必须打掉它!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这个炮兵阵地,肯定就是刚才给我们造成巨大伤亡的元凶之一!摧毁它,不仅能为牺牲的战友报仇,更能极大地减轻我们前方主力部队的压力!
我迅速缩回头,和闷葫芦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和手势快速地交流了一下作战计划:我负责左边两门炮,他负责右边两门炮,另外两个战士提供火力掩护,以手榴弹开路,然后用步枪和冲锋枪(闷葫芦手里是冲锋枪)速战速决!
闷葫芦点了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另外两个战士也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枪,做好了准备!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榴弹的引信(苏制手榴弹,拉火式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