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风裹着凉意掠过窗台,梧桐叶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地碎金。
胡好月倚在藤椅上,指尖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浅蓝色棉布旗袍被撑起柔和的弧度,连颈间的珍珠项链都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厨房飘来炖鸡汤的浓香,宋小草系着靛蓝围裙快步走来,竹篾筛子里躺着五只油亮的鸡腿。
"你瞧瞧,这哪是养胎,分明是要把老母鸡全家吃绝户!"
话音未落,就见胡好月抓起鸡腿大快朵颐,腮帮子鼓得像贪吃的松鼠,汁水顺着嘴角滴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上。
"医生说了,孩子在肚子里闹得欢呢。"
胡好月含糊不清地嘟囔,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去够宋小草端来的桂圆红枣汤。
夕阳透过雕花窗台洒在她脸上,脸圆润了不少,倒比婚前更添了几分富态。
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干呕声,关妙妙扶着门框脸色苍白,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
胡好月吃完鸡腿,擦了擦手起身,裙摆扫落了桌上的青瓷茶盏。
"大嫂,是不是早上那两个溏心蛋闹的?"
她轻拍着关妙妙的后背,指尖触到对方单薄的脊背,想起她娘最近也不知哪里学得厨艺,鸡蛋不搞熟,还叫啥糖心蛋,她看着就恶心。
“你个死丫头,你大嫂这多半是有了,明天叫好国带去医院一趟,想来你这胎,怕是要孕吐了。”
关妙妙点了点头,“娘,行,我知道了。”
暮色渐浓,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
宋小草往铜锅里添了把柴火,望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含笑。
月光爬上窗台时,胡好月又啃完了一只鸡腿,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忽然觉得腹中微微一动,像小鱼在水草间轻摆尾巴。
暖黄台灯下,罗有谅带着金丝眼镜泛着温润的光,他正捧着《妇产科学》看得入神,书页边缘被手指捏出浅浅的褶皱。
胡好月忽然抓住他手腕,声音里带着雀跃:"有谅哥,他又动了,你快摸摸。"
书本"啪嗒"掉在檀木桌上,罗有谅几乎是扑到床边。
掌心覆上那片温热时,他屏住了呼吸,连喉结都不敢动。
月光透过纱帘斜斜切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映出他绷紧的指节,可除了柔软的肌肤,什么都没感觉到。
略感失望的收回了手。
"奶奶让我去大院养胎。"
胡好月忽然叹了口气,发梢扫过枕巾,在月光里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说等生了再回来。"
她歪着头,目光在罗有谅脸上游移,看他什么反应。
罗有谅立刻将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白嫩的手:"去医院,我都打听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家里条件差,消毒那些都没有,我不放心。"
"那我要娘陪着我。"
胡好月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半截粉润的鼻尖。
"不是还有我?"
罗有谅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小没良心的。
他俯身时,胡好月闻到他领口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油墨味。
"女人生孩子,你凑什么热闹!"
胡好月鼓着腮帮子扭过头,却被对方轻轻扳过肩膀。
罗有谅的目光灼人,呼吸几乎要扑到她脸上:"我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要守着你。"
他喉间滚动,声音突然哑了,"这辈子,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过一辈子。"
胡好月一听,有些微妙。
“有谅哥,我守着你还有孩子过一辈子,你的给我们好好挣钱,我可过不惯苦日子的。”
窗外秋风卷起落叶,却吹不散屋内氤氲的温度。
胡好月望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怀里。
罗有谅紧紧搂着她,下巴抵着她发顶,“有钱,将来给你还有孩子挣,苦不了你们娘俩,别操心。”
胡好月一听,放心了。
关妙妙一早,就被胡好国带去了医院,怀了一个多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小夫妻二人喜滋滋的回了自己的小家。
晨光透过竹帘晒在堂屋的桌上,关妙妙踮着脚尖,将鸡蛋轻轻摞进粗陶篮子。
圆润的蛋壳看着格外大,在她葱白般的手指间打着转,泛着温润的柔光。
胡好国倚在门框上,看着关妙妙纤细的背影,工装口袋里还揣着医院开的孕检单,边角被他反复摩挲得发皱。
"妙妙,等会要是想吃啥,你去找娘做,我交钱。"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工装袖口沾着机油,却下意识地往裤腿上蹭了蹭,生怕碰脏了她。
关妙妙回头莞尔一笑,头上蓝布头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好国哥,我装几个鸡蛋就去。"
竹篮已经码了六层鸡蛋,她还在小心翼翼地调整间距,像摆弄易碎的珍宝。
指尖拂过最后一颗鸡蛋时,她突然顿住那枚鸡蛋上有道细微的裂纹,像是被什么轻轻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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