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街头巷尾便已沸沸扬扬,都在议论大理寺接连两名犯人无故身亡之事。
那里本该是安国看管最严密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众人谈资中的笑柄。
那日冷凝雪被带走审问后,钟鸣顾及着三皇子和暗中帮腔之人,尚且留了她一命。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当日傍晚,冷凝雪竟也死在了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死状极其凄惨。
死因也查得明白,乃是安神香摄入过多,又被失心散引得癫狂,最终力竭而亡。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当晚便传遍了京城。
接二连三有证人和罪犯死在牢中,大理寺卿难辞其咎,隔日一早便被传召入宫,承受雷霆之怒。
小鱼也在那日赶回王府,第一时间将宫中和街面上的消息带给了冷凝冽。
“据说今日早朝,为了大理寺之事,从天亮一直争执到午后,皇上龙颜大怒,当场便发落了好几位官员。”
小鱼站在院中,对着端坐的冷凝冽不停地说着:“郡主,您是没瞧见,街上那些人把大理寺骂得狗血淋头!听说钟大人回府的时候,听见外面的风言风语,脸都气青了!”
小鱼模仿着街上人的语气,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听澜在一旁安静侍立,挥手示意小丫鬟们退下,随即轻手轻脚上前,低声禀报:“郡主,王爷回府了。”
天色已近黄昏,宁王此刻才回府,看来今日宫中的风波确实不小。
冷凝冽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听着小鱼继续说:“郡主,那孔雀园……”
提及此事,冷凝冽抬眸看了她一眼。
听澜会意,立刻屏退了院中所有下人,自己则退到廊下守着。
六皇子的那两个人,熬了一夜终究是没扛住,天不亮便将六皇子与南宫雀合谋之事全盘托出。
此刻,那两人已被关押起来。
确认了幕后主使,景秀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他上前一步,低声道:“郡主,那毕竟是六皇子,身份尊贵。他的皇子妃还是岳贵妃的亲侄女,当朝盐运使的女儿,我们若是与他为敌,恐怕……”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冷凝冽端起茶杯,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平淡无波:“哦?区区一个盐运使。”
她声音不高,却让景秀背脊一凉,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有些惊惧地看着自家郡主,她该不会真的要对盐运使下手吧?
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肥差!
小鱼听闻此言,联想到自己查探孔雀园的失败,当即双膝跪地,额头触地:“属下失职,请郡主责罚!”
冷凝冽放下茶杯,轻轻闭了闭眼。
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惊春尸骨被掀开时的惨状,那强烈的冲击让她至今记忆犹新,当时她甚至控制不住当场呕吐。
她端起茶又饮了一口,压下胃中翻涌的不适感。
半晌,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小鱼的头,随即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话语微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转眼就成了一堆白骨,皮肉腐烂,滋养泥土。你说,那一园子开得那般妖冶艳丽、光彩夺目的奇珍异卉,是靠什么养出来的?”
小鱼被迫看着冷凝冽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闭上眼,一行清泪无声滑落脸颊:“多谢郡主提点。”
冷凝冽松开手,不再看她,目光转向灰蒙蒙的天空:“谢我?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不是去查了吗?还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差点把无忧也折进去。怎么,是暗影阁如今无人可用了,还是你觉得无人可信?”
小鱼心中一凛,立刻深深低下头,声音带着颤抖:“属下不敢!还请……令主恕罪。”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只是让你寻个赵鸿卓来顶罪都办不到,”冷凝冽的语气依旧轻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那你倒说说,我该如何恕你的罪?又该如何责罚?”
无忧见状,也立刻单膝跪地,垂首道:“属下亦有失职之处,未能护小鱼周全,还请郡主责罚。”
他面色沉静,但嘴角紧抿。
院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几人克制的呼吸声。
景秀上前为冷凝冽续上热茶,终于忍不住开口,带着深深的不解:“郡主,属下愚钝,为何……为何一定要让小侯爷来做这个替罪羊?”
“保命。”黑雨站在一旁,突然出声。
他虽平日看似大大咧咧,但跟随蔺无尘多年,关键时刻脑子转得极快,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长安侯府如今地位扶摇直下,可位置总有人想顶替的。
冷凝冽啜饮一口热茶,并未接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小鱼见状,知道今日若不解释清楚,恐怕难逃重罚,只好低头解释道:“属下……属下只是不想因私事叨扰阁中兄弟。此事,属下确有私心。能得无忧相助,已是万幸。多谢令主成全,属下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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