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后的夜晚带着股子潮气,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像条盘着的巨蛇。我摸着母亲的旧照片,指尖划过她掌心的桃木剑,突然听见“当啷”一声——脖子上的青铜铃铛不知何时滑落,滚向床底的樟木箱,撞出闷响。
“糟了!”我慌忙爬下炕,冰凉的青砖硌得膝盖生疼。铃铛卡在床脚的雕花里,我伸手去够,却看见床腿内侧刻着行小字,被灰尘盖着,像谁用指甲划的:“血池开,紫微现,老槐树心藏剑诀。”
心跳突然漏了半拍。这行字的笔迹,和母亲照片背后的朱砂小字一模一样。我指尖蹭掉灰尘,发现每个字里都嵌着细小的铃铛纹路,和脖子上的族徽分毫不差。
“柱子,咋了?”爷爷的旱烟杆敲在门框上,火星子溅在青砖上,“深更半夜别摆弄老物件,招鬼。”
我攥着铃铛站起来,掌心全是汗:“爷爷,床脚刻着字……”话没说完,神龛上的香灰突然聚成马形踏血,胡三太爷的牌位“咔嗒”歪了半寸——这是仙家示警的暗号。
爷爷的脸色变了,烟袋锅子在掌心敲了三下——那是陈门弟子与仙家的密语。老槐树突然“咔嚓”断了根枯枝,我看见树影里蹲着只白狐,眼睛比平时亮三倍,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铃铛。
“别问。”爷爷过来抢走照片,塞进樟木箱最底层,“时候未到,知道太多要折寿。”他袖口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红,和照片里父亲的伤口一模一样,“去灶间烧三炷香,胡三太爷要静一静。”
我抱着铃铛往灶间走,听见樟木箱里传来细碎的响声——是父亲的令牌碎星在共鸣。灶台上的观香碗里,香灰正聚成血池形状,中间浮着匹小马,前蹄踩着北斗七星。
“爷爷,血池到底是啥?”我忍不住回头,看见他正在用朱砂补画神龛的胡黄仙族徽,“王大爷说的替死鬼、苏瑶的手链、老槐树的‘归位’,是不是都和血池有关?”
爷爷的手抖了下,朱砂抹在牌位上:“等你十六岁立堂口,自然明白。”他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有块马形红痣,和我眉心的红点一模一样,“去把李明给的碎玉收好了,那是你娘桃木剑的剑穗坠。”
我摸着兜里的碎玉,想起苏瑶腕上的手链。傍晚她来找我,手链上的族徽突然和我的铃铛共振,在老槐树影里投出“血池”二字。李明说,他奶奶梦见胡三太爷托梦,让他把碎玉交给“掌心有马形印的人”。
“陈宇!”窗外突然传来李明的 whisper,他扒着窗台,圆框眼镜蒙着水汽,“我奶说今晚别让铃铛离身,老槐树的白狐在你家墙头蹲了三圈了!”
我刚把碎玉塞进铃铛暗格,就听见“扑通”一声——白狐从墙头跳下来,嘴里叼着片槐叶,叶脉竟天然形成“紫微现”三个字。它冲我作了个揖,转身时,我看见它尾巴尖有撮金毛,和照片里母亲的桃木剑穗一模一样。
“李明,你看见没?”我拽着他的袖子,声音发颤,“白狐送的槐叶……”
“早看见了!”他掏出半张符纸,上面画着和床脚相同的残字,“我奶说这是地仙的暗号,血池要开,得用铃铛、碎玉、还有你眉心的红点,才能重启老槐树的北斗阵!”
神龛突然传来“当啷”响,仙骨令从供桌跌落,正砸在观香碗里。香灰四溅,却在地上聚成“归位”二字,箭头直指老槐树。爷爷的旱烟袋掉在地上,他盯着香灰,突然叹了口气:“罢了,胡三太爷要开天眼,拦不住。”
他从樟木箱底取出个铁皮盒,里面躺着半块令牌,缺角处嵌着我的铃铛碎纹:“这是你爹的北斗碎星,当年他用最后一口仙气封了血池眼。”令牌上手印清晰,和我掌心的纹路一模一样,“血池开,紫微现,说的是你。”
我摸着令牌,突然想起母亲照片里的场景——她的桃木剑正插在老槐树心,剑柄对着的方向,正是床脚残字的“血池”。铃铛与令牌共鸣,在砖地上投出北斗七星,每颗星子都落在老槐树的位置。
“爷爷,老槐树心是不是藏着桃木剑?”我想起白狐引我去树心的幻象,“苏瑶的手链、李明的碎玉,是不是钥匙?”
爷爷没答话,只是用旱烟杆指着窗外。老槐树的树冠在夜风中翻涌,竟组成“血池开”三个大字,每笔都带着紫微星的芒。我脖子上的铃铛突然发烫,眉心的红点亮得能照见神龛的胡三太爷像。
“去睡吧。”爷爷弯腰捡起仙骨令,声音轻得像叹气,“明日起,跟我学‘北斗引仙术’。老槐树的年轮,该刻上新的印记了。”
我躺在炕上,铃铛贴在胸口,听着老槐树的枝叶沙沙响。李明给的碎玉在兜里发烫,和令牌碎星共振,竟在闭眼时看见幻象:母亲的桃木剑插在树心,父亲的令牌碎星围着剑旋转,而我站在中间,眉心的红点化作紫微星,照亮血池深处的锁链。
“小宇……”母亲的声音从树心传来,混着槐花香,“血池的水,该由陈门弟子来封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