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隐漫不经心地踏入绸缎铺子,在一排又一排放置布料的架子间,看到了两道对峙的身影。
晨光透过一旁的雕花窗格斜斜地射进来,将浮动的尘埃映照得灵动轻盈,只是面对面站着的两人,气氛可算不上融洽。
铺子的掌柜正瞧着互不相当的两位夫人头疼不已,突然察觉又有人从外头进来,掌柜的如蒙大赦,径直抛下两人,迎了上来。
“夫人姑娘,咱们铺子品类多,但凡您说得上来的,我们这儿都拿得出来。”掌柜的抹了抹额头,赔笑地说着。
架子前的两人听到动静,纷纷侧目看来,一见着姜隐,神色各异。
而姜隐像是没瞧见两人似的,反而起了戏弄掌柜的心:“哦,当真什么都有?那可有的确良?”
掌柜的笑容僵住了,额头冒出来的汗珠越发多了,心里暗忖今日怎么尽遇上些难缠的祖宗了。
他踌躇许久,才笑着低声回道:“这,小店还真没有,不知这料子是哪个番国所产,我们……”
姜隐摆摆手,笑了:“掌柜的不必在意,我胡诌的。”
这种现代的产物,他要是真拿出来了,那才是见鬼了呢。
余佑瑶不由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猜不透她此举的用意。
姜隐拉着宣哥儿到了一旁的架子跟前,手轻柔地抚过布料,感受着它的柔软,看到旁边一匹布料的花色时,忍不住拉出一截,扯过余佑瑶,在她跟前比画着。
“这个你可喜欢?我觉得这纹样不错,配上白毛狐皮,正好做一身过年穿的行头。”她脑袋左摇右晃地看着,细细构思着衣裳的式样,越瞧越觉得这块料子花色好看。
余佑瑶埋头看了眼,点点头:“嫂嫂说好看就好看。”
姜隐笑了,跟掌柜的说了一声要了那匹,继续往前看。
“大姐姐。”身后传来轻唤声。
姜隐的手一滞,回头看到穿着黄色夹毛黄褙子的姜雪,一副像是才瞧见她的模样,惊讶道:“二妹妹,当真是巧了,你也在啊。”
说着,目光越过她,看到后方她婢女怀里抱着的玉哥儿,他正扬手抓着丫鬟的一缕鬓发,藕节似的小胳膊上金铃叮当作响。
“哎呀,有些日子未见玉哥儿了,又大了不少,二妹妹将他养得真好。”
说话间,她回身,随手从架子上搬了匹宝蓝织金的缎子,越过姜隐,在玉哥儿身前比了比:“这匹好看,就当是我这个姨母给玉哥儿添件新衣服。掌柜的,记我账上。”
掌柜的连连应声,指挥着小厮接过了姜隐手中的布。
“那我代玉哥儿多谢大姐姐了。”姜雪面带微笑,屈膝行了一礼,姜隐便听得一侧传来不屑的冷哼声。
她转头看去,便见苏氏轻蔑的眼神,但一与她对上,又慌忙地避开,瞪了身侧的丫鬟一眼,仰头大步离开了铺子。
余佑瑶看着那道绯色身影消失在门口,蹙眉欲言又目,但瞧姜隐却像是没瞧见一般。
“大姐姐,方才那苏夫人又冷嘲热讽的。”姜雪见状,趁机委屈巴巴地开了口。
姜隐的手和眼一直放在布料上头,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像是随口问了一句:“哦,她说什么了?”
苏氏能说的,无非是她小姑子死于侯府,以及她姜隐在外是怎样的恶心,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苏氏还能编出什么来。
宣哥儿顾自摸到了架子旁,微胖的小手抓住了一匹布料的一角拽着。
姜隐瞧见,忍不住笑了起来,过去蹲身顺手摸了摸,发现手感不错,颜色也好看,拿来给余佑安做衣裳正好。
“宣哥儿可是给父亲挑的布料?”她笑说着。
宣哥儿顺势点头:“嗯,给父亲,新衣裳。”
“宣哥儿眼光真好,父亲要知道是宣哥儿挑的,定然喜欢。”姜隐抱着宣哥儿起身,手指了指布料,小厮立刻上前抱走。
姜雪看着姜隐顾自抱着宣哥儿往前走,忙不迭地追了上来:“那苏氏说,大姐姐是善妒,不止欺压府里的妾室,自个儿怀不上,还不许侯爷纳妾。”
说到此处,姜雪的目光落在姜隐的脸上,却发现她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似的。
“大姐姐当初是为了我才身子有损,我哪里容她这般污蔑你,也同她说了缘由,但她偏说,这些不过是我为你开脱之言。”
姜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姜隐身侧,近似喋喋不休地说着。
姜隐待她说了一长串话后,静默片刻也不再见她吭声,这才转头打量了她一眼。
“你这般生气做什么,我都不气。”姜隐笑了笑,一手抚过鬓边的散发,转而去了后头的架子,“她呀,自个儿的日子都过不明白,还有闲心管旁人家的事。”
这苏氏虽说不能伤及她分毫,只是老是有人在她背后暗戳戳地说自己坏话,也着实叫人烦躁,还是得想法子整治她一下。
姜雪被她的话说得一时语塞,末了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大姐姐说的也是,那便由着她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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