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当铺的铜铃铛在风里晃出破音,周子夜盯着门楣上"见票如见魂"的匾额,漆色剥落处露出底下刻的黄泉符文。小夜拽着他的袖口,盯着柜台后坐在轮椅上的独眼老人——那老头的左眼蒙着黑皮眼罩,右眼皮上纹着个微型算盘,正是中转站账房的标志。
"当什么?"独眼老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砖,手里拨弄着串骨制算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当票编号,"活物不当,魂灵当半,双生魂......"他突然抬头,右眼在镜片后泛着幽蓝,"当双生魂的话,可得拿黄泉铃作抵押。"
周子夜握紧青铜铃,第五道锁纹在袖口下发烫。当铺里堆满了各式当品:绣着符纹的寿鞋、刻着生辰八字的木牌、封在玻璃罐里的纸人轿残页,墙角甚至摆着具裹着红布的棺材,棺头贴着父亲周建国的工作证复印件。
"我们找1993年8月的当票。"他摸出在中转站拿到的半张裂魂符,残页边缘的焦痕突然与当铺的烛火共鸣,"当票编号007,典押品是枚青铜婚戒。"
独眼老人的算珠突然崩断,骨珠滚落在地,每颗都停在刻着"井"字的砖缝里。他从抽屉里翻出本泛黄的当票簿,1993年那页被血染红,编号007的当票上写着:【周建国典押婚戒,换裂魂符半页,期限二十年,逾期魂归当铺】。抵押人签名栏,除了父亲的字迹,还有母亲周秀芳的指印,按在"自愿以残魂为息"的条款上。
"二十年租期,还差三个月。"老人用骨签敲了敲轮椅扶手,周子夜这才看清扶手刻着十二道锁纹,和追命铃一模一样,"可你们提前来取,当铺规矩——见票不见人,得拿等价魂来换。"
小夜突然指着墙角的棺材惊呼:"哥!红布在动!"裹着红布的棺材正在渗出黑水,布角被掀起寸许,露出里面半张熟悉的脸——盲眼先生的井状眼窝!周子夜猛地拽住妹妹后退,青铜铃发出蜂鸣,铃音里混着当铺木梁的吱呀声,竟拼成"戒在柜中,魂在票里"八个字。
"独眼刘,你当年也是黄泉速递员吧?"周子夜盯着老人右眼皮的算盘纹,想起中转站账房老九脖子上的井绳痕,"007号典押婚戒时,你是不是亲眼看着他撕碎裂魂符?"
独眼老人突然笑了,眼罩滑下半边,露出左眼窝蠕动的符纸——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张泛黄的当票,票面上印着"黄泉管理司当铺分舵"的字样:"小崽子懂得不少。没错,当年你爹跪在这口棺材前,把婚戒和半张裂魂符一起当了,换你娘的纸人轿多走三程......"
棺材突然炸裂,盲眼先生的纸人残骸飞出来,胸口别着的青铜戒指正是父亲的婚戒。周子夜眼尖地看见戒指内侧刻着"秀芳"二字,正是母亲的名字。他顾不上危险,扑过去抓住戒指,却感觉掌心的青铜纽扣与戒指产生共鸣,第五道锁纹竟开始吸收戒指上的黄泉气息。
"上当了!"独眼老人突然转动轮椅,扶手的锁纹发出红光,"婚戒是钥匙,裂魂符是锁,你们以为收集残页能破井鬼眼,却不知每片符纸都是黄泉的钩子......"
当铺四壁突然浮现出无数当票,每张都写着速递员的名字和契约,周建国、盲眼陈、账房老九,还有尚未激活的008、009号。小夜手中的石棺板突然发烫,上面的童谣刻痕竟与当票上的符文重合,她突然福至心灵,对着满墙当票念道:"当票魂,锁魂铃,典押十年换纸人,双生血,裂魂印,黄泉账上算不清......"
童谣念到第三句时,所有当票突然燃烧,盲眼先生的纸人残骸化作飞灰,露出棺材里藏着的铁盒。周子夜踹开轮椅上的独眼老人,发现他的裤脚里缠着井绳,脚踝处刻着"006"的编号——原来他是父亲的前任速递员,因违约被当铺收了魂。
"哥,铁盒!"小夜捡起从老人怀里掉落的钥匙,正是父亲婚戒变形而成。打开铁盒,里面躺着第二片裂魂符残页,还有张泛黄的信纸,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子夜,当票编号对应中转站坐标,007号对应西市茶楼,008号......在你母亲的纸人轿红盖头里。"
当铺的地板突然开裂,露出底下的黄泉地图,东市当铺的位置正对应地图上的"典押巷",每条巷子都连着不同的中转站。周子夜看见地图中央标着"黄泉管理司",周围环绕着十二座当铺,每座当铺都锁着一道裂魂符残页。
独眼老人突然扑过来,手里握着把骨刀,刀刃上刻着"收魂"二字:"你们拿了残页,就得留下一个当抵押!"周子夜挥动青铜铃,第五道锁的"纸人引"能力发动,却发现老人根本不是纸人,而是被抽走三魂的活死人,全靠当铺的当票吊着最后一口气。
"小夜,把当票簿扔进棺材!"他想起中转站账房的童谣,当铺的弱点应该在典押品本身。小夜咬牙将当票簿抛进燃烧的棺材,火焰突然暴涨,将满墙当票和独眼老人一起吞没。老人在火中发出惨叫,右眼皮的算盘纹渐渐消失,露出底下刻着的"井鬼眼"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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