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井的泉水漫过青石板,在天井角落聚成小小的镜湖。周子夜盯着掌心的新青铜铃,十二道镇魂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再也不是从前冰冷的锁纹。小夜蹲在湖边,看自己手腕的纹路与湖水共鸣,倒映出的纸人轿影子突然变得透明。
"哥,手机又响了。"小夜晃了晃屏幕,原本的黄泉速递APP图标变成了青铜铃形状,新订单的地址标着"南市义庄·停尸间三号柜",收货人是"无面纸人",配送物品写着"1997年未焚的还魂纸",时效显示"正午十二点前"。
南市义庄的白灯笼在巷口摇晃,门楣上的"往生"二字被雨水冲得泛白,露出底下刻着的"镇魂分舵"。周子夜刚踏过门槛,脚下的青砖突然凹陷,露出刻着双生纹的地砖——这是镇魂司的标记。
"来者可是000号铃主?"穿灰布衫的中年人从停尸柜后走出,腰间挂着串纸折的镇魂铃,每个纸铃上都写着速递员的新编号,"我是南市义庄的守庄人老陈,三日前义庄的还魂纸突然暴动,纸人全朝着井状纹路爬......"
小夜突然指着停尸柜,柜门缝隙里渗出的不是尸气,而是淡淡槐香。她发动在忘川河解锁的"残魂视",看见每个纸人胸口都印着模糊的008、009号,正是他们曾经的编号。
"还魂纸被黄泉残余污染了。"周子夜握紧新铃铛,镇魂纹与纸人胸口的编号产生共鸣,"老陈先生,1997年的还魂纸是不是和004号速递员有关?"他想起总账房的账册,004号正是北市药铺的账房先生。
老陈的瞳孔突然收缩,掀开停尸柜,里面堆满泛着青光的还魂纸,每一张都画着双生魂的简笔画,心脏位置却被井字戳穿:"您怎么知道?004号临终前说,还魂纸里封着黄泉管理司的......"
话未说完,义庄的纸人突然集体转头,空洞的眼窝对准他们,胸口编号化作井状黑斑。周子夜挥动新铃铛,镇魂纹扫过之处,纸人身上的黑斑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用朱砂写的"替死"二字——正是黄泉残余的标记。
"小夜,用槐叶水泼还魂纸!"他想起老宅槐树的镇魂特性,南市义庄的槐木水桶正好派上用场。小夜抄起木勺,将泡着槐叶的清水泼向停尸柜,还魂纸突然燃烧,火光中浮现出004号的残影:"000号,还魂纸里藏着管理司的分魂术......"
停尸柜突然炸裂,飞出十二张特大号还魂纸,每张都印着不同的中转站地图,西市茶楼、东市当铺的位置正在渗出血迹。周子夜看见其中一张纸上画着老宅古井,井沿多了道新刻的锁纹——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第十三道锁。
"不可能,十二道锁已经全开......"小夜的声音发颤,她手腕的镇魂纹与还魂纸的锁纹产生排斥,"难道黄泉还有隐藏的锁?"
老陈突然撕毁灰布衫,露出底下缠着井绳的躯体,井绳上刻着未激活的013号:"你们以为毁了管理司本体就结束了?真正的黄泉藏在人心底,只要还有贪欲,就有新的锁......"他的身体突然膨胀成纸人,胸口裂开露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台微型算盘,算珠上刻着"贪欲重生"。
周子夜终于明白,十二道锁虽毁,黄泉的核心是人心的弱点,永远无法彻底消灭。他将新铃铛按在纸人算盘上,镇魂纹与算珠碰撞出火花,算珠崩裂时,竟露出里面藏着的——正是父母当年撕碎的假裂魂符。
"老陈是黄泉的残念所化。"他拽着妹妹退向义庄后巷,发现后巷尽头是条黄泉裂隙,裂隙里漂浮着无数新的纸人轿,轿帘上绣着"新生锁"的徽记,"管理司本体虽灭,但它的贪欲碎片散落在各个中转站......"
小夜突然想起石棺板的童谣,掏出半片木板对着裂隙大喊:"还魂纸,纸还魂,贪欲不散锁又生,双生铃,镇人心,十二道锁化清音......"童谣落下的瞬间,裂隙中的纸人轿突然自燃,露出里面藏着的镇魂司密卷。
密卷记载着:【黄泉不灭,锁魂不止,唯有双生铃主能听见人心底的锁声】。周子夜翻开密卷,发现每一页都画着不同的锁,对应着嫉妒、怨恨、贪婪等执念,而他们的新铃铛,正是用来倾听这些锁声的钥匙。
"哥,裂隙在缩小!"小夜指着正在闭合的黄泉裂隙,裂隙深处竟浮现出父母的笑脸,他们的手交叠着推开裂隙,"爸妈在帮我们......"
周子夜握紧密卷,新铃铛突然发出不同以往的清越铃声,这次的铃音里没有恐惧,只有安抚人心的温暖。他看见老陈的纸人躯体逐渐透明,最终化作十二片槐叶,每片叶子上都写着"心安则锁开"。
义庄恢复平静后,老陈的灰布衫落在停尸柜上,口袋里掉出张纸条,是004号的字迹:"南市义庄的井状地砖下,埋着第十三道锁的钥匙——其实根本没有第十三道锁,有的只是人心里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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