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车把上的铃铛轻颤,这次的响声像沾了露水的蛛丝,轻轻挠着耳尖。我蹲在李阿婆的汤圆摊前擦铜锅,抬头就见小夜举着张泛黄的订单纸,眼睛亮得像刚剥壳的荔枝:"哥!是自愿订单!地址是实验小学三年级二班教室,配送物是'1993年的语文课本',备注写着'还给当年没书看的小纸人'。"
我接过订单纸,指尖刚碰到血字就被烫了一下。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像小学生用铅笔描了十遍才写成的:"收货人:周小夜"。小夜腕子上的银铃胎记突然发烫,她抓着我的袖子:"哥,这课本...和你配送箱里那本是不是一样的?"
"走。"我把铜锅往灶台上一扣,"老钟!阿满!备车!"
老黄的面包车"轰"地停在摊前,车顶还沾着昨晚给孟婆送汤时溅的桂花蜜。阿满从后座探出脑袋,嘴里啃着半块烤串:"我闻见旧书的霉味了!在三年级二班最后一排靠窗的课桌里,对吧?"他尖牙闪着光,"当年我偷藏烤串也是藏在这种地方!"
实验小学的铁门锈得发红,门房大爷正打盹,手里的蒲扇掉在地上。小夜踮脚翻进去,我跟着爬墙时裤脚挂住了铁丝,"刺啦"一声撕开条口子——和我七岁那年爬墙偷摘杏儿的伤口位置一模一样。
三年级二班的窗户没关,风卷着灰尘扑出来。课桌上落了层薄灰,最后一排靠窗的课桌抽屉里果然躺着本旧课本,封皮写着"语文 第三册"。我刚要伸手,小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哥,你看!"
抽屉里浮着个半透明的纸人娃娃,胸口别着银铃,和人物小传里那张合照上的一模一样。它的脸慢慢凝实,竟是小夜的模样,只是眼睛像蒙了层雾:"哥...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小夜?"小夜的声音发颤,她伸手去碰纸人,指尖却穿了过去,"是我吗?"
纸人歪着脑袋:"你是现在的小夜,我是1993年的小夜。那年你被封进铃芯,我被塞进课本当替身在阳间长大...可我总觉得缺了块,像汤圆没包馅似的。"它指了指课本,"翻到《小纸船》那页。"
我翻开课本,内页夹着张泛黄的合照:七岁的我抱着纸人娃娃站在井边,背景是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每送一单,小夜的铃芯就多一颗星,等凑够十二颗,她就能从铃铛里出来。"
"叮铃——"铃铛突然发出蜂鸣,整间教室的课桌都开始震颤。窗外闪过几道黑影,是黄泉的巡逻队,为首的骷髅骑手摘下头盔,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胸口纹着"黄泉速递第888号"。
"周子夜,交出铃芯!"骷髅骑手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顾北辰大人说了,你们兄妹的双生骨是重启纸人抬轿的关键!"
老钟从兜里摸出罗盘,指针"唰"地指向教室后墙:"墙里有阵眼!阿满,吃了那些纸人!老黄,撞开后窗!"
阿满的尖牙"唰"地长出,扑向最近的巡逻队。纸人被他咬碎的瞬间,教室里的灰尘突然凝成记忆碎片:七岁的我趴在阁楼窗台,看见四个青衫纸人抬着红轿;父亲跪在井边烧纸,怀里抱着个裹银锁的女婴;还有小夜,她的魂魄被封进青铜铃时,哭声响得像要把天都哭塌。
"哥,抓住我!"小夜的银铃胎记发出金光,她拽着我扑向纸人娃娃,"这是记忆夹层的出口!"我们的手刚碰到纸人,整间教室突然像镜子般碎裂,露出后面的黄泉中转站——墙上贴满配送员名单,父亲的第444号、我的第888号,还有小夜的第000号,状态写着"铃芯"。
"小夜!"我喊了一声,"你看!"中转站中央悬浮着十二颗星星,每颗都闪着和小夜胎记一样的光,"这是你攒的十二单阳寿!"
纸人娃娃的身体开始透明,它笑着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去该去的地方。"它指了指小夜,"你要替我好好活着,替我吃李阿婆的汤圆,替我看老槐树的花开。"
骷髅骑手的鞭子抽过来,我护着小夜往旁边躲,却撞翻了中央的纸人阵。所有纸人突然睁开眼,胸口的照片纷纷飘落——是李阿婆、送汤圆的大叔、福利院的孩子们,他们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生气。
"原来你们...都是自愿的?"我捡起张照片,是福利院的小朵朵,她的备注写着"找妈妈","你们不是被黄泉控制,是自己想给亲人送点什么?"
纸人小朵朵笑了:"我们在阳间没亲人,可黄泉说,只要当三个月纸人,就能给天上的妈妈送束花...我们愿意的。"她指了指小夜,"你看,你妹妹的星星最亮,她救了好多像我们这样的人。"
"够了!"骷髅骑手的鞭子抽在我肩上,"顾北辰大人要的是双生骨,不是这些破纸人!"他举起镰刀,"受死吧!"
"哥!"小夜的银铃突然爆发出强光,她的身体开始半透明,"用青铜铃的血铃状态!我帮你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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