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手指触到面团时,异变突生。
那团面硬得像块冻了三年的老面头,指尖按下去连个印子都不留。
李当归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对劲。
他在百草堂和了十几年药面,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面团。
"嗬!"他不得不扎起马步,双手并用开始揉压。
粗布衣袖下手臂使劲,额头很快渗出细密汗珠。
面团终于勉强成团,却布满龟裂细纹,活像干旱的土地。
台下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
"看到没?高人发功了!"
"这架势绝对是在酝酿大招!"
"我赌二两银子,至少五级!"
"我加注!要是低于五级我把这案板吃了!"
李当归听得想哭。
他现在活像在跟一块顽石较劲,指节都开始发白。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李当归揉了半天,实在有些揉不动了。
厨子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离那团面还有三寸距离就僵住了。
他脸上的恭敬像退潮般褪去,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案板上那块面团丑陋地蜷缩着,表面布满龟裂,像被暴晒过的泥地——这只比半个时辰前那个无神力者揉出来的要好一些。
"再...再用点力?"厨子声音发虚,额头渗出冷汗。
李当归喘着粗气直起腰,掌心火辣辣地疼。
他活过的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没遇到过这么邪门的面团——简直像在揉一块掺了铁砂的泥疙瘩。
台下数百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一幕。
茶楼二层,店小二拎着的茶壶早已倾斜,茶水在青砖地上积成一个小洼,却没人提醒他。
街边追逐的孩童莫名停下脚步,最前头的孩子王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茫然地扭头四顾。
"一...一级神力。"
厨子这句话轻得像片落叶,却在落地的瞬间引爆了惊雷。
整条街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卖糖人的老匠人松开了转杆,刚成形的凤凰糖稀啪嗒摔碎;
赌坊门口摇骰子的庄家张着嘴,骰盅倒扣在桌上都浑然不觉;
连屋檐下打架的野猫都定格在原地,保持着龇牙咧嘴的姿势。
"喀嚓——"
宁芙脚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寒螭剑鞘凝结出寸厚的冰霜。
她整个人像被冻住般僵直,唯有眼中翻涌着骇浪——李当归的"解厄"能硬抗黑潮,怎可能是一级?
雀翎的灰白瞳孔剧烈收缩,金色涟漪炸成漩涡。
她右肩的弥沙之印突然发烫,烫得衣料冒起青烟。
静姝抱着她的手臂无意识收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个总爱撒娇的姑娘此刻脸上血色全无,她似乎早有预料。
"轰——"
停滞的时间突然重新流动,声浪如决堤洪水般爆发。
"放屁!"绸缎商人一脚踹翻货架,"老子押了五两银子!"
"肯定是弄错了!"青衫书生揪着自己衣领,"他可是带着三个..."
"一级?"挎菜篮的妇人尖笑,"那不是比我家擀面杖还不如?"
“啊啊啊啊......”
嘲讽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浪费老子时间!"
"装什么大尾巴狼!"
"带着两把神剑就这水平?"
“不是,哥们儿,你什么档次能带着三个美人儿?”
......
茶楼二层突然砸下个茶碗,在街道上炸开碎片。
李当归站在漫天嘲讽中,出奇地平静。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掌心。
腰间的"辞故人"长剑也不再发烫,冰凉得像块普通铁片。
但却没有人注意到,那块被所有人嫌弃的面团,此刻裂缝中竟闪过一丝暗红,转瞬即逝。
"走吧。"不知何时,宁芙已经跃上高台。
她寒螭剑未出鞘,但周身散发的寒气已经逼退最近的几个闹事者。
雀翎和静姝一左一右护在李当归身侧,三人形成个坚实的三角。
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不是因为敬畏,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当三个四级以上神力者为一个一级废物保驾护航时,再蠢的人也能嗅到不对劲。
李当归最后回头看了眼案板。
他的手指在案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这个动作很轻,却让躲闪的厨子浑身一抖。
"我虽然是一级神力,"李当归的声音平稳得出奇,"但还是有资格报名的吧?"
厨子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几下才找回声音:"可、可以...只要觉醒神力都符合资格。"
他偷瞄着李当归腰间的双剑,又补充道:"登记在府内左侧厢房。"
"多谢。"
转身时,李当归的衣摆扫过那块被判定为"一级"的面团。
无人看见的刹那,面团最深的裂缝里再次闪过一丝暗芒,像被惊动的萤火虫,转瞬熄灭。
台下人群的声音渐渐退散。
那些方才还叫嚣着"废物"的面孔,此刻却莫名安静下来——或许是被宁芙周身散发的寒气所慑,又或许是李当归挺直的背影有种说不清的韧性,让人骂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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