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走在前方的李当归,正不自觉地抚摸着剑穗上那朵干枯的野菊花瓣。
少年眼中闪烁的光芒,是在看向雀翎时从未见过的神采。
这个自以为是的少年,却根本看不懂近在咫尺的心意。
他就像个举着火把在密林里奔跑的孩子,只顾追逐远处的萤火,却不知身后的枯叶已被点燃。
想到这里,静姝突然挽住雀翎的手臂,将脸贴在对方肩头。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躯瞬间的僵硬,就像每次李当归无意中忽略雀翎时,这个女子都会露出的那种隐忍的颤抖。
"不论如何。"静姝轻声低语,手指抚过雀翎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笛留下的,也是为保护某人磨出的,“静姝会永远陪着你。”
静姝的低语如春风拂过雀翎耳畔,那双总是盈满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盛着洞悉一切的温柔。雀翎微微一怔,灰白瞳孔轻轻摇曳——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丫头,竟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雀翎伸也手挽住静姝的胳膊。
两人的衣袖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紫金劲装与靛蓝战袍的衣袂交织在一起,像两株依偎生长的藤蔓。
"静姝..."雀翎的声音很轻,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温度。
少女狡黠地眨眨眼,指尖悄悄勾了勾她的掌心。
这一刻,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仿佛极北风雪中突然亮起的篝火。
走在前方的李朱砂突然回头。
她看着弟弟沉默的背影,眉头微蹙——今日的李当归安静得出奇,连脚步都比往日沉重。
"喂,当归,"李朱砂小跑几步,踮起脚拍了拍弟弟的后背,故意板起脸模仿大姐的语气:"有什么事跟二姐说,有二姐在呢!"
李当归回过神,眼前是二姐故作严肃的俏脸。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那个总爱偷塞给他桂花糖的小丫头。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突然伸手挠向李朱砂的腰肢——
"呀!"李朱砂惊叫着跳开,发间银铃乱响,"李当归!你多大了还——哈哈哈别挠了!"
她边笑边躲,杏色裙摆如蝶翼翻飞,方才强装的稳重模样早已荡然无存。
晨光下,城主府的景象令四人震惊——
原本庄严的两扇朱漆大门,此刻竟化作了六扇门!
而六扇门前,分别站着三个人——花生大士、朱厨子、以及一个中年男人。
朱厨子油腻的围裙在中央大门前格外醒目,他正挥舞着擀面杖维持秩序:"百姓走中间!参赛的走两边!"肥厚的手掌拍得登记簿啪啪作响。
李当归便准备先引着李朱砂往中间去,朱厨子的小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哟!你们几个来了..."
李当归对着他行了一礼,解释自己的二姐李朱砂今日前来观武。
朱厨子立刻会意:"家属是吧?参赛者可以携带家属随行!直接去两边登记吧!"
李当归点头,左右看了看,转向了花生大士那边。
花生大士在左侧两扇门下捋须微笑。
老人今日换了身星纹法袍,手中龟甲闪着微光。
李当归一行人走近时,花生大士手中的龟甲突然泛起微光,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如同某种预示。
"大士。"李当归抱拳行礼,靛青长袍的袖口随着动作垂落。
静姝却已蹦跳着上前,纤纤玉指戳了戳花生大士圆润的肚皮:"胖爷爷,这门怎么突然变六个啦?"
"静姝!"李当归轻喝,却见花生大士笑呵呵地摆手,肚子上的星纹法袍随之荡漾如水面。
"六扇门自古象征三法司,"老人指尖划过龟甲裂纹,"天地人三才,礼法情三理。"他忽然压低声音,"这表明了这次大会公平、公正、公开的态度。"
花生大士对着四人说可以先进去挑选位置,他们进去后自然知道去往哪里,李当归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就带着几人进入了府内。
走过熟悉的空地,尽头处出现了一道门。
李当归轻轻将门推开。
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碗状场地沉入地底,其规模远超城主府外观应有的容积。
"这..."
李朱砂捂住嘴看向下方——
呈漏斗状下沉的观武场足有百丈见方。
层层叠叠的座位呈放射状分布,最外围高逾十丈,越往中心越低,最终汇聚到中央那座擂台。
"哎嘿嘿,贵人们,好久不见!"
一道熟悉的沙哑嗓音突然响起。
四人回头,只见提瑞昂正搓着手站在台阶转角。
这侏儒今日一改往日的五彩装扮,身着剪裁得体的黑色短袍,胸前白虎结的银线在晶石光下闪闪发亮。
"提瑞昂?你也来参赛?"李当归好奇的看向他这身装扮。
提瑞昂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小人是引路的!"他拍了拍胸口,"城主府日结三钱银子呢!"
雀翎灰白瞳孔微微收缩:"南海来客,何时成了城主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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