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风,猛烈地扑来。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刺鼻得让人几欲窒息。浓稠的夜色,仿佛被泼了墨一般,化也化不开。唯有惨白的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落在这片混乱血腥的战场上。钟离昧的玄甲,早已被血水浸透,在诡异的月光下,暗红的血渍泛着骇人的光泽,好似一件从修罗场中捞出的邪恶战衣。他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攥着徐福那身金丝龙袍,在一路的拉扯与奔逃中,龙袍上精美的金线多处断裂,凌乱地垂挂着,尽显狼狈。右手紧握的长枪,枪刃因频繁的杀戮而微微卷曲,即便如此,他依旧凭借着这杆长枪,顽强地挑飞一个又一个张牙舞爪扑来的野人。
这些野人模样狰狞,浑身布满诡异的紫色斑纹,仿佛被恶魔诅咒过。他们喉咙里发出的非人的嘶吼声,尖锐而凄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令人毛骨悚然。最为可怖的是,即便被砍断手臂,他们竟毫无退缩之意,仍会用那鲜血淋漓的残肢,不顾一切地抓挠靠近之人,直至脖颈被彻底斩断,身体轰然倒下,才会停止这疯狂的举动。
“滚开!” 钟离昧怒目圆睁,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声嘶力竭地暴喝一声,那声音仿若雷霆炸响,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愤怒。枪尖在这一刻,如灵动的毒蛇,精准无误地刺入一个野人喉间。刹那间,鲜血如汹涌的喷泉般,向着四周喷射而出,溅落在钟离昧的脸上、身上,温热的血液与冰冷的雨水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肃杀之气。他一脚用力踹开脚下那个垂死挣扎的野人,靴底沾满了黏腻的脑浆,在满是泥泞与血水的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然而,野人潮却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地涌来。他们密密麻麻的身影,好似一片黑色的海洋,将钟离昧和徐福团团围困在其中,让他们几乎看不到一丝突围的希望。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徐福却突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他目光呆滞,直直地望着不远处一个眼珠暴突、皮肤溃烂不堪的野人,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顺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肆意流淌。“始皇帝陛下,老奴对不起您啊……” 他的哀嚎声,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悲痛,然而在这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却显得如此微弱,瞬间就被淹没得无影无踪。此时,那个被徐福注视着的怪物,正用它那严重变形的手指,疯狂地抠挖自己腐烂的腹部,内脏似乎在那翻搅中若隐若现,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癫狂,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你到底研究的什么东西?!” 钟离昧心中的怒火已然燃烧到了顶点,怒不可遏,用尽全身力气,用枪杆狠狠砸在徐福的背上。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徐福的背上顿时溅起一片血花,他的身体也因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向前扑了出去。可即便如此,钟离昧心中的愤怒仍未得到丝毫缓解,野人潮愈发密集,如同汹涌的海啸,将他们的生存空间不断压缩。与此同时,远处银山矿场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那巨响好似天崩地裂一般,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显然那里楚军的防线也已彻底崩溃,情况变得愈发危急。
徐福被这一砸,身体摇晃了几下,艰难地抹了把脸上混合着血污、雨水与泪水的液体,眼神突然变得迷离而恍惚,仿佛灵魂已脱离了这残酷的现实战场,飘回到了多年前咸阳宫的那个午后。
咸阳宫的暖阁内,炭火熊熊燃烧,将整个暖阁照得暖烘烘的。鎏金香炉中,袅袅青烟缓缓升腾而起,散发出淡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嬴政身着玄色龙袍,那龙袍上绣着的金色巨龙,在炭火的映照下,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他倚在蟠龙榻上,手中原本正翻阅的竹简,不知何时已悄然滑落,掉在地上。他却浑然未觉,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思索。“徐福,人哪有长生不老?”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朕这一路走来,灭六国、筑长城,看似风光无限,可每一步都踩着累累白骨。朕也会犯错,这世上根本没有永久的王朝。只要华夏能屹立于世,万国来朝,这江山姓什么又何妨?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富足安康,朕便无愧于心。”
徐福听闻此言,如遭雷击,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他的额头狠狠磕在青砖上,发出沉闷而又响亮的声响,仿佛要将自己的悔恨与决心都通过这一磕传达出去。“陛下乃千古明君,功盖三皇,德超五帝!”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满是对嬴政的崇敬与忠诚,“若能长生,大秦定能千秋万代,华夏子民也能永享太平盛世!” 此刻,他的额头瞬间渗出鲜血,殷红的血滴在青砖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仿佛是他对嬴政忠诚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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