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明月高悬。
月光洒在养心殿琉璃瓦上,泛出清冷的光辉,蜿蜒的宫墙投下狭长的暗影,将重重殿宇分割。
小太监神色慌张,提着灯笼匆匆穿过长廊。
“晏大人,随奴才这边请。”
晏为卿未来得及穿戴朝服,他只着常服,面色凝重。
圣上的召见来得突然,他方才只来得及将江昭放在床榻躺好,欲盖弥彰似的帮她整理了凌乱的衣物,便匆匆进宫。
能让圣上这个时辰召见他,定是要事。
晏为卿快步跟随小太监隐入夜色,步入养心殿,他敛下眼眸。
“微臣叩见陛下。”
齐闻渊早已等候多时,他大手一挥,“爱卿不必多礼。”
说正事前,倒也没忘先安抚几句。
“今夜急召也是有要事商讨,可有打扰爱卿休息?”
晏为卿脑中浮现江昭的身影,他长身玉立,对着齐闻渊毕恭毕敬道。
“为圣上分忧,乃臣之幸。”
齐闻渊也不跟他继续说些客套话,直接切入正题。
“朕收到消息,国子监内已有人在打听秋闱考卷的消息,那些人极为谨慎,若非有专门的线人介绍,对于普通人,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他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晏为卿。
“这是朕在国子监的暗探,发现了国师的第二位线人,朕要你从今日起,对其小心监视。”
晏为卿接过纸条,他垂眼望去,这人他认识,只是不熟。
齐闻渊转身朝龙椅缓步走去,“国师若想通过秋闱,春闱以及殿试来贩卖官爵,他的目标非富即贵,而整个京城簪缨世家的子弟,皆在国子监。”
晏为卿沉下眼去,思索片刻。
“若自身课业优异,定不需走此旁门左道,依臣认为,不若紧盯着国子监内课业倦怠的学生,说不定能查出问题。”
齐闻渊在龙椅前坐下,他声音沉稳,“朕也有如此看法,早早便让苏敬安去将国子监拿来。”
苏敬安在齐闻渊身旁伺候多年,也是为数不多齐玄舟能信得过的人,他满脸堆笑,适时捧着记录的卷宗上前,摊开在案前。
“圣上,这是近几次国子监考核的排名。”
国子监一年只考核两次,若只拿一次成绩排名,并不准确,于是苏敬安便找来了近两年的排名。
晏为卿低垂下眼来,他抿着薄唇,并未上前去看。
齐闻渊面色凝重,前面的他只是草草看过,而后径直翻到最后一页,他从最下方看起,纸上写着两个大字。
江昭。
“……”
齐闻渊手上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的苏敬安。
苏敬安也笑得尴尬,他自然是已经看过这卷宗,小公主课业不行,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实。
半晌,齐闻渊轻咳一声,他将卷宗合上,而后递给晏为卿。
“这件事就全权交给爱卿了。”
……
江昭在昨夜晏为卿离开后,便被人送回了自己屋里,她呼呼大睡,夏云只是只帮她擦拭了下身子,顺便将束胸带解开,让她睡得更加安稳些。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棂,打在江昭脸上,刺眼得很。
江昭是被饿醒的,她昨夜并未吃饭菜,只喝了两杯烈酒,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醒了。
一睁眼,望着四四方方的雕花木榻,她脑子有点懵。
今日要去书院,她怎么还睡着?
江昭心中一紧,猛然起身,一时间血气上涌,眼前一黑,她又直直倒在床榻。
夏云正端着午膳进屋,听到动静,连忙上前。
“公子,您感觉如何?要不要让王太医来看看。”
江昭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望着床榻两旁飘动的帘幕,怔怔问道。
“我今日怎么没去书院?”
见她如此,夏云只当她是昨日喝多了,脑子糊涂,她耐心解释。
“公子,你昨夜喝了个酩酊大醉,还是晏大人将您接回府的,王太医来给您把了脉,身子没什么问题,就是可能要休息一两天,晏大人今日替您去书院告了假,您就好好休息吧。”
她将饭菜摆放在小几上,还不忘劝诫。
“公子,饮酒伤身,您第一次饮酒就喝了个大醉,今日起来定是要头疼的。”
方才江昭慌慌张张,现下回过神来,头确实疼到如同有人拿棒槌在敲,身上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般,浑身酸痛。
她咬了咬唇,尝到了一丝腥甜,难道是她饿得咬了下唇?
昨夜意识混沌,江昭总觉得后面还发生了些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晏为卿踏入百味居雅间,冷着脸说结账。
想到昨夜晏为卿阴沉着脸的模样,江昭不禁缩了缩脖子。
难不成是晏为卿气急之下,把她打了一顿?
或者,这就是酒后的正常现象?
江昭没想通,干脆不想了,她小心翼翼地去问夏云。
“晏为卿还说了什么吗?”
她昨夜醉成这样,晏为卿定然要罚她。
果真,夏云朝江昭点了点头,她艰难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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