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小酒馆里，油灯在木桌上投下摇晃的光晕。一个身穿墨绿色外套的灰发青年像滩烂泥般趴在桌上。
"再来一杯...只要酒精够多...就想不到那些糟心事了..."他对着空酒杯喃喃自语，声音黏糊得像掺了蜜的麦酒，"什么商队亏损...什么债务...统统都..."
"打扰了。"
清脆的女声突然切入他的醉话。他慢半拍地抬起头，朦胧的视线里映出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
"你就是奥托先生？"少女歪头打量他一身扎眼的绿色。
"啊！是我是我！"奥托突然直起腰，眼睛亮了起来，"您要进货吗？我这里有上好的——"
"门外那辆地龙车是你的吧？"少女直接打断了他的推销，"我需要紧急租用。"
奥托瞬间像漏气的气球般瘫回桌上。"什么嘛...不是买家啊..."他把脸埋进臂弯里，"不租不租...让我继续逃避现实吧..."
少女的眉头拧成了结。"这种明天就要人生完蛋的态度真让人火大，行啦，时间很短缺的，快点说个价格吧，要是再逃避现实我可就要说出很过分的话了。”
"凭什么啊！"奥托猛地抬头。"我们素不相识，你凭什么对个落魄商人说教！你知道我今天被多少商队拒之门外吗？你知道我的龙车——"
"再废话我就揍你。"
奥托的抱怨戛然而止。他缩了缩脖子。"等、等等...这位小姐，暴力解决不了...不对啊！话说我们是初次见面吧？"他突然悲从中来，"连路过的女仆都要欺负我吗！这个世界对跑龙套的能不能温柔点啊！"
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眼角开始泛着泪光，浑身酒气的绿衣青年。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叉腰。"喂喂，你这副'人生完蛋了'的丧气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要是继续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就算我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没用的...你帮不了我的..."奥托抽了抽鼻子，醉醺醺地晃着手中的空酒杯，"除非是脑子坏掉的白痴，否则谁会..."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昴已经举起了拳头，吓得立刻酒醒了大半。"等等！我知道了！我说还不行吗！"他慌乱地摆着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我车上那些货物...如果还卖不出去的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神也变得黯淡，"我就得把自己抵押给债主了...往后的人生...就彻底完蛋了..."
昴盯着他看了几秒。"我再确认一遍，只要有人买下你这批货，你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奥托苦笑着摇摇头，“但是这世上哪会有这种冤大头..."
话音未落，一个沉甸甸的布袋"砰"地一声砸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奥托愣住了，他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手解开袋子，金灿灿的光芒立刻映照在他脸上，里面装满了货真价实的钱币！
"这、这些..."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抬头看向昴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够了吗？"昴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现在可以谈租车的事了吧？"
她在心里暗自庆幸，多亏罗兹瓦尔给的薪水足够丰厚，前几天在逛街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工资竟然比王都几乎所有打工人都要高得多。虽然...这一袋金币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
奥托仍然处于震惊状态，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金币咬了咬，确认是真的后，突然激动地站起来。
"哇啊！太感谢您了女仆小姐！"奥托激动得满脸通红，张开双臂就要扑上来给昴一个感激的拥抱。
昴敏捷地一个侧身躲开，嫌弃地捂住鼻子。"喂喂！保持距离！你这一身酒臭味是想熏死谁啊？而且谁允许你随便抱上来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奥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后退两步，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突然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地摘下那顶绿色的帽子，将它按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请允许我正式自我介绍。在下奥托·苏文，是一名游走于王国各处的行商。今日承蒙小姐相助，实在感激不尽。"
"菜月昴，罗兹瓦尔伯爵府的女仆。"昴简短地回应道，眼睛不时瞟向窗外的天色，"所以现在能说说租车的事了吗？我真的很急。"
"当然当然！"奥托连连点头，但随即又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紧急？连等到明天早上都不行吗？"
"现在有急事必须立刻赶回府邸。"昴含糊其辞地回答。
奥托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菜月小姐放心！您的大恩大德我奥托永生难忘！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路线把您送回去！"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出酒馆。夜风拂过，让奥托稍微清醒了些。他突然好奇地问。"对了，菜月小姐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时间大多数商队都应该休息了。"
"龙车驿站早就关门了。"昴指了指停在酒馆门口的地龙车，"我在街上转了半天，看到这辆车就问老板是谁的。那老板说，"她故意模仿着粗犷的嗓音，"'哦，奥托的，就是那个穿得像烂菜叶、喝得东倒西歪的绿毛龟。'"
"这，这种形容也太伤人了吧！"奥托委屈地扯了扯自己墨绿色的外套，但随即又泄气地承认，"...虽然确实挺形象的。"
就在他们准备登上龙车时，昴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你车上装的都是什么？"
"上好的油啊！"奥托骄傲地宣布，"品质绝对有保证！是专门从...为什么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啊！"
"行啦，这么黑的天你是怎么看的那么清楚的，赶紧出发吧！"昴不耐烦地打断他，已经跳上了龙车。
"是是是，马上就走..."奥托小声嘀咕着，熟练地驾起地龙车。
地龙迈开有力的步伐，载着两人向夜色中疾驰而去。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蓝色的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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