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南疆,一颗名为“金山”的璀璨明珠,今日正式镶嵌在了帝国的版图之上!
倭国·奈良·藤原邸
与长安含元殿的喜庆辉煌截然相反,奈良藤原长明的府邸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和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室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映照着藤原长明那张蜡黄枯槁、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的脸。他瘫坐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却依然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御医刚刚施完针,留下浓重的药味。
地上,散落着被撕成碎片的国书草稿。那是他呕心沥血、试图在冯崇的严苛条款上讨价还价的结果,如今看来,不过是绝望的徒劳。
“父亲…父亲…” 他的长子藤原仲麻吕跪在榻前,声音哽咽,眼中布满血丝,“唐使…唐使冯崇的最后通牒…三日之期…明日就到了…”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份由倭使带回的、冯崇亲笔写下的、措辞如同寒冰利刃的条款原件——割银山、赔巨款、自缚请罪、沉毁水师!
“咳咳…咳咳咳…” 藤原长明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侍女慌忙递上丝帕,他捂住嘴,再拿开时,丝帕上赫然一团刺目的暗红!
“父亲!” 藤原仲麻吕大惊失色。
“无…无妨…” 藤原长明喘息着,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冯崇…这是要…要亡我藤原家…亡我大和之根基啊…”
“摄政大人!” 一个苍老却激烈的声音响起。藤原家的老臣、主战派的代表藤原武智麻吕猛地站起身,须发戟张,老泪纵横,“不能签!绝不能签!石见银山乃国之命脉!水师乃海防根本!若签此城下之盟,我大和…将永世为唐奴!再无翻身之日!与其屈辱偷生,不如…玉碎!”
“对!玉碎!”
“与唐狗决一死战!”
“死守本州!纵使城破,也要让唐狗付出血的代价!”
几位年轻气盛的藤原家武士和主战派公卿也激动地附和着,手按刀柄,眼中燃烧着病态的疯狂。
“玉碎?决一死战?” 藤原长明惨笑一声,声音嘶哑,“拿什么玉碎?志贺岛灰飞烟灭!神火院化为废墟!水师精锐十不存一!国库空虚,民怨沸腾!奈良城外…那唐军的巨舰炮口,正对着我们的国都!玉碎?不过是拉着整个奈良…数十万无辜百姓…给藤原家陪葬罢了…” 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深深的皱纹滑落,“老夫…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天皇陛下啊…”
“父亲!难道就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藤原仲麻吕痛苦地问道。
藤原长明缓缓摇头,眼神空洞:“余地?冯崇…不会给的。李琰…更不会给。他们就是要…打断大和的脊梁…抽干大和的精血…让我们…像狗一样…永远趴在他们脚下…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摄政大人!” 藤原武智麻吕突然拔出腰间的肋差(短刀),神情悲壮决绝,“老朽无能,不能挽狂澜于既倒!然身为藤原氏家臣,岂能目睹主家受此奇耻大辱!今日,便以老朽之血,唤醒尔等血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锋利的肋差刺入自己的腹部!狠狠横拉!
“噗嗤!”
鲜血瞬间染红了榻榻米!藤原武智麻吕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却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死死盯着藤原长明和藤原仲麻吕,充满了不甘与控诉,然后轰然倒地!
“武智大人!”
“武智公!”
殿内一片惊呼和悲泣!血腥味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几位主战派武士看着老臣惨烈的死状,脸色煞白,握刀的手都在颤抖。玉碎的决心,在冰冷的现实和淋漓的鲜血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藤原长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臣,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眼神彻底灰败下去。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仿佛也随着这鲜血流尽了。
“罢了…罢了…” 他如同梦呓般喃喃道,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死寂,“仲麻吕…”
“父亲!” 藤原仲麻吕泪流满面地扑到榻前。
“你…拿着我的摄政大印…和国玺…” 藤原长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案几上的印盒,“去…去镇海号…签了吧…按…按冯崇说的…签…” 他猛地抓住藤原仲麻吕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眼中爆发出最后一点疯狂的光芒,“记住!活下去!藤原家的血脉…不能断!忍!给老子…忍下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话语戛然而止。藤原长明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圆睁着,死死盯着虚空,仿佛要将这无尽的屈辱刻入灵魂深处。气息,断绝。
“父亲——!” 藤原仲麻吕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扑倒在父亲尚有余温的身体上,嚎啕大哭!殿内一片悲声。
翌日,寒风凛冽。奈良城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新任“准摄政”藤原仲麻吕,身着素服,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麻木。他双手捧着沉重的国玺和那份用明黄锦缎包裹、写满了屈辱条款的国书,如同捧着家族的墓碑和自己的棺材。在一队垂头丧气的倭国武士和公卿的簇拥下,他步履蹒跚,走向停泊在难波港的镇海号巨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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