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本侯也不多说什么了。”敲打的差不多,是时候该收尾了。
“但,丘大人且谨记着,半月后,给奉天的白银若不够数……”黎应眼神寒峭,“丘大人,应当听闻过我的手段。”
在场之人,谁没听闻过黎大侯爷的事儿?
十六岁那年独自撑起府中一片天,小小年纪手段狠戾,心思缜密,不留私情。谁又不忌惮这样的人物!
当年任谁都要叹一句,这黎家生二子,大公子真真是比他父亲还要更胜一筹,也算是弥补了二公子的痴傻。
丘重三眼神惶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伏在地上哆嗦道:“当然…当然。”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不知道短时间内从哪整出五万两白银啊……
“行了。”黎应缓缓说:“丘大人一直跪着,成何体统,坐回去,继续开宴吧。”
“哎,好,谢侯爷…”闻言,丘重三撑着身子爬起来,起身时腿还在发软,差点一个踉跄重新跪回去,幸好莨弼及时上去扶住。
黎应抄起大氅,离开了这里。徒留一句:“丘大人,聚会继续吧,本侯先不奉陪了,待聚会结束,我们再来叙叙旧。”
丘重三正被莨弼扶着往主座上送,闻言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黎应在路过风无疾案几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上依旧是那样的冷漠。直到,他见着她正靠在李长弃肩上,不禁眉头一皱。
风无疾扬着笑,冲他挥挥手。
一旁的李长弃注意到两人的互动,黑眸一沉,在黎应看过来时,状似不经意的握住她的手,为她理了理垂下的一簇墨发。
黎应眼底划过一丝厉芒,暗暗攥紧了怀中大氅,冷哼一声,不再看她,大步离去。
风无疾:“?”
风无疾不明觉厉。心中腹诽,这小子怎么这么莫名其妙,每次都是她还什么都没做就生气了。
待丘重三坐回主座,席间的琴声才再次弹奏起来,舞姬也挥着长袖绸带,再次轻盈舞动着。
众人非常自觉,一副似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重新谈笑起来,实则心中暗怀鬼胎。
有人想着聚会结束后,要在晟王殿下面前参丘重三一状。
也有人想着凭此若告到御殿堂前,又该当如何……
总归,都没什么好心思。
丘重三赏着中央的舞姬,听着令人心神舒缓的琴声,渐渐放松下来,一并扫去刚刚的忐忑。
正当他闭上眼,沉溺在琴瑟之音中时。忽听到远处传来铮铮几声,夹在这琴间,破坏了祥和的氛围,连带着舞姬的节奏也乱了一瞬。
丘重三猛地睁开眼,面色不悦。他本就一肚子火没处发,如今想听个乐曲又出了岔子,不过正好,也让他找到一个得以出气的理由。
“谁弹错了音节,怎么回事!”
“抱歉,大人。”
一道男声在众多美艳舞姬间响起。
男人一身白衣,手抱一副月白古琴,冷白如玉的脸庞,眉眼隐在鹤发之下,缓缓站了出来。
风无疾眼眸微眯,缓缓支起身子来,指尖轻叩案桌。
她坐的偏僻,没看清男人怀中的琴。但也能见到一个背影——发短至颈,这样的发型,在人群中很少见。
李长弃注意到她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无碍。”风无疾摇摇头,“只是感觉,这人比较眼熟。”
李长弃抿抿唇,目光转到站在中央的琴师身上。默默沉思,风无疾为何与谁都有几分眼熟?
“我没有吩咐过,此次聚会上不得出一点岔子吗!”丘重三不满道。但顾忌着有他人在,没悉数将火发出去。
男人语气平淡道:“琴弦坏了。”
听着这波澜不惊的声音,甚至毫无道歉之意。丘重三本就堵着的火,差点顷刻爆发出来。
“你聚会前干什么吃的,未曾检查一番?!”
“哦。”
满座能窥见男人态度含着几分散漫,无不替他拭汗,一个小小琴师,这不自己上赶着撞到蓄势待发的弩箭上了吗!
只见,他似乎发觉到自己好像不该只说一个字,转而补充道:“抱歉。”
丘重三面色铁青。心想我堂堂户部侍郎,忍着萧宿燃的不礼貌,忍着黎应的下马威,也就都算了,现在还能叫你一个小小琴师挑衅了去?!
大掌一拍案桌,他指着男人,叫道:“上前来!”
闻言,男人拖着古琴,慢慢走上前去,停在距离主座几步距离。
丘重三说:“抬起头来!”
男人掀起眼皮,露出一双闪着锐利寒光的眼眸,冷冷凝望着他。
丘重三被他这副眉眼一惊,气势也随之弱了下去。可能他也想不明白,一介小小琴师,为何看着气度如此凶戾?
眼前人虽是站着,自己坐着,但那气势却滔天般的席卷而来,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
看着他这胆小如鼠的模样,男人似乎失了兴致,移开目光,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
“大人可知,我刚刚那一曲,名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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