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再来一下子,自己真遭不住了,可能真要送命于此了啊!
电光火石间,他灵光一现。对啊,这晏殊就一个弱点,想让这人住手,岂不简单!
“等等!”他扬声道:“你这一击下来,就再也见不到你那好师父的绝笔信了!!”
话音一落,晏殊乍的顿住动作,及时收力,停在原地,弯着的唇角也放了下去。
同一时间,风无疾向外走的脚步也肉眼可见的一滞,缓缓地眨了眨眼。
她难不成听错了?萧宿燃说自己有什么,晏殊师父的…绝笔信?
也就是,自己的绝笔信?
风无疾轻咳一声,有点想笑,但碍着李长弃在身旁,忍住了。一本正经问道:“师父?晏殊的师父应当是风长忧了吧。弃美人,你说他真有吗?还是绝笔信,那不意味着,风长忧真的死了?”
李长弃嗤笑一声,环臂道:“看着便轻佻,你说呢。”
风无疾瞥了眼被打出几米远,狼狈倒地,却依然一脸轻狂模样的萧宿燃,止不住地颔首,心中无比认同。确实轻佻。
“你,认识她?”晏殊浅眸微闪,神色晦暗。他与风长忧相识四年,从未见过她身边有个这样的纨绔子弟。可当年他的拜师礼,是在除悲华办的,并未大肆宣扬过,所以翼州城内鲜有人知……
这萧宿燃,居然知道?
虽然心里清楚这人可能是在诓他,晏殊还是停下了攻击。
但他说,是绝笔信……晏殊紧了紧手中剑柄,寒眸蓦地一沉,他又不希望这萧宿燃真的能拿出来。
“对对对,她留下来的,”萧宿燃以匕撑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周围静谧无声,笙楼第三层的人都悉数逃光了,唯余二人仍在对峙。当然,还有门口看戏的风无疾和李长弃。
“绝笔信…”晏殊嚼着这个词,忽地冷笑,“你哪来的狗胆子,敢说她离开了呢。”
萧宿燃也笑,说:“那你又从何确认,她没死呢。”
“这么多年来,我猜,你当是寻遍四海,想找到能证明她还活着的线索,哪怕一丁点踪迹,可终究是——”
“空、无、一、物。”萧宿燃摊手,让人越看越想揍。“她连点儿念想都未曾给你留过,你们甚至连死别都没有。”
他每说一分,就像是在往晏殊心里扎刺,直到那颗心承受不住,压的胸腔到处都是锥痛。
“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会跟她认识?哎呀呀,那就长着了。”
萧宿燃捂了捂发痛的胸口,竖起大拇指,继续道:“风长忧她是真的厉害。硬生生拖着病体从八里崖里走了出来,我那会还不是涂鸠派的人呢,见她一人靠在树下,就问她‘姑娘啊,你需要帮助吗?’她强撑着笑摇摇头,随即递给我一封绝笔信,说若有一位背着月白古琴的少年,劳烦我将信交于他。”
表情倒是煞有其事,好像真发生过一样。就是后面越来越扯。
风无疾拍拍掌,揶揄地说:“好,说的真好。弃美人,他要是真拿出绝笔信,你想不想看看那跟你有过一面之缘的恩人的遗物?”
李长弃想了想,片晌,郑重道:“我倒希望此事是假。风长忧那样的天才,总归不该陨落。若是生,她隐居着,褪去红尘,倒也博得一片清净安好;若是离……”
“呵……”他嗤笑一声,含情眼半敛,轻叩怀中剑鞘,咬重字音道:“带给在意她的人,定是无法磨灭的伤痛。”
闻言,风无疾笑意微收。
她总归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这么些年,从吃人骨肉的八里崖逃了出来,从噬人心魂的古毒中忍了过来,却从未给昔日友人,报去个平安。
一次也没有。
是在惧吗?惧再有像吴回那样的人物,被自己年少不懂事的志向,害的葬身崖下,尸骨无存。
是在怕吗?怕让信奉她的人,看到她失意狼狈的样子;看到她不再如当年一般,迎着春风得意,白衣浮动间踏马过街,生气蓬勃,意气风发。
挥一剑,见生死。
时间太久了,如磨人的沙砾,模糊了她的记忆。她也不明白那时的风长忧在想什么,只是一味的重复,不想再回到这片江湖。
因为她有些累了。
江湖多风波。那么些年的勾心斗角,她看累了,也体验够了。她不想再见人死人灭,不想再看乱世争斗,不想卷入王权血腥。
那年的雪来得格外早。而正因为这场久落不止的雪,死的人太多了,太多人因为这场可笑的志向覆灭了。
可浮生若梦。世上千百件事,往往件件不遂人意,她得站出来,也只能她站出来。
倘若有一天,或是晏殊也好,百不朽也罢,在她面前这般质问她,她可能,真的会哑口无言。
晏殊的神色愈发冷,也没了笑意,抬起剑,剑尖直对他。“胡诌八扯,我看你的舌头也用不到了,想编故事?下辈子自己开个自传去。”
他最忌有人拿风长忧在他面前胡扯,曾经有人借此耍小聪明与他交易,最后被自己查出是谎话。便抽了那人的筋脉,在寂静的地牢吊着他,也不杀他,就放他的血,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现在,居然有了第二个敢这么做的人。晏殊想,自己得好好思量一下,该怎样折磨他。
“哎!等等等等。”萧宿燃往后一闪,与他隔出安全距离,一脸严肃道:“你不怕我真拿出来?”
“你拿。”
“呃。”萧宿燃眼神有些飘忽,尬笑道:“但是吧,现在它不在我身上。”
晏殊眼睛一眯,冰冷寒意覆上,杀机汹涌,耐心彻底被消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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