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农望着凌云,整个人像是被九天玄雷当头劈过,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位壮士,不,这位高人!
方才那雷霆万钧、摧枯拉朽的手段,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救粮!
那份对被糟蹋粮食的痛心疾首,绝非伪装,而是发自肺腑!
此人,必定心怀天下苍生,视民生疾苦为己任!
凌云可没空琢磨老头儿此刻波澜壮阔的内心戏。
他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捻起几颗混着泥土和马粪的谷粒,眉头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那表情,活像自家珍藏多年的绝世美酒被人兑了水。
他抬头看向石农,开门见山:“老先生,咱都别客气了,说点实在的。这些玩意儿,又是泥又是马粪的,还能吃吗?或者,还能种吗?要是能种,大概能有多少收成?别跟我讲那些听不懂的大道理,我就关心这个。”
他指了指那些被踩得稀烂的粮食,又指了指旁边几个尚算完好的种子袋子,语气那叫一个认真。
萧逸负手站在一旁,清冷的目光扫过石农以及那些耕战家弟子。只见他们看向凌云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敬畏,迅速升级为狂热,甚至带上了一丝……嗯,朝圣般的虔诚。
他心中默默给凌云又贴上了一个崭新的标签:“救世主(大型认知作战限定版)”。
这家伙,真真是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大型认知作战的现场,偏偏本人还毫无自觉,依旧我行我素。
耕战家的学子们已经压低了声音,激动地交流起来,嗡嗡声如同初夏的蜂群。
“这位壮士……不,这位先生,莫非是兵家某隐秘分支的绝世传人?出手如此不凡,又深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千古至理!”一个学子语气激动,脸都涨红了。
“我看更像传说中避世清修的古之圣贤!心怀悲悯,体恤民情,故而才对粮食如此看重,视若珍宝!”另一人附和,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可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弱弱地响起,“他方才看那些粮食的劲头,怎么那么像……那么像我家隔壁王屠夫看到上等雪花五花肉的表情?”
“嘘!休得胡言!”旁边立刻有人低声呵斥,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年轻学子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石农努力平复着胸中激荡的心情,深吸一口气,用上了毕生最恭敬的语气回答凌云的问题:“回……回先生的话。这些被污的谷物,只要仔细淘洗几遍,去除杂物,大部分还是可以用的。”
他顿了顿,指着那些种子袋子,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至于这些种子,只要未被碾碎压烂,大多不影响发芽。此番我等携带的,皆是本门精心改良过的高产粟与耐旱麦。若能耕种,风调雨顺的话,一亩地至少能比寻常种子多养活三五口人!”
“哦,能吃就行,能种更好。”凌云闻言,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点了点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足以让周围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要明白,民以食为天,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玩的。不管是打仗也好,还是过太平日子也好,说到底,拼的就是谁更能填饱肚子,谁的肚子里更有油水。食物,是能量最直接、最高效的来源。任何对可食用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的浪费,都是对生命延续机会的极大漠视和犯罪!懂了没有?”
他其实只是觉得,好好的东西不吃,太可惜了,浪费可耻,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
然而,这番朴素到近乎粗暴的“吃货宣言”,落入耕战家众人耳中,不啻于平地惊雷,又像是醍醐灌顶!
“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学子们面面相觑,这些词汇他们闻所未闻,却又本能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某种直指核心的天地至理。
石农更是浑身剧震,如遭电击!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凌云,双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彩,仿佛看到了神迹降临。
他突然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这位高人所言,看似浅白,实则直指万物生长的根本,一语道破了生灵存续的本质!
这哪里是什么粗浅的道理,这分明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圣贤之言啊!
“壮士!不,先生!”石农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双膝一软,竟是直挺挺地就要跪下。
“哎,老人家!”萧逸眼疾手快,一步上前,稳稳扶住了他。
即便如此,石农依旧老泪纵横,哽咽道:“先生真乃胸怀天下,洞悉万物根本的在世圣贤!老朽石农,拜见先生!”
“哎哎哎,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凌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先生?圣贤?您可千万别给我乱扣帽子啊!我就是……就是单纯觉得,好吃的不能被糟蹋了,纯粹是个人习惯,对,习惯问题!”
他努力想解释,但他的声音在瞬间就被周围耕战家弟子们更加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和赞叹声彻底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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