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扎营的地儿离虫巢算不上远,走了一个多小时,时昔就看到了那些矗立的虫巢。
蝗虫巢并不只有“一个”,主巢周围,有着许多像石林一样的巢。
那些巢其实是“酿肉塔”。
至于为什么是酿肉塔,这还是人们起的。
蝗虫食肉,偶尔吃草,带回来的食物,有部分是嚼不动的。
那些嚼不动的,大多数都是虫子的外壳,或者……骨头。
一点儿堆积起来,蝗虫会吐上一种奇怪的酶,那些酶会腐蚀那些甲壳或者骨头。
蝗虫大多数时候会把肉挂在这种塔上面酿,让食物沾染上塔表面的“酶”,随后才要带给女王吃。
就像薯条吃之前要沾点儿番茄酱似的。
夏清还特地交代了,不让他们多碰那些巢。
训练场的虫巢外形是黑灰色的,时昔盯着那些高耸的酿肉塔,他想起来之前路过的那个巨大虫巢。
“……时昔,你记不记得,我们看到的那个虫巢呀?”时昔开口说着。
虫昔却没有回复他,自从他说完那句“我最相信你了”,虫昔一直都没有应声。
“……”时昔稍稍有些失落,这还是虫昔第一次不理会他,“那个虫巢的酿肉塔,是白色的,和训练场里的不一样。”
虫昔还是没有出声。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外面的虫子以前吃的都是人和动物,那些酿肉塔才是白色的。”时昔垂着眼睛,继续说着,“我想起来洛西了,当时他似乎想和我们说什么。”
提到洛西,虫昔终于有了反应,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时昔……他是个坏蛋!’
“你终于愿意说话了。”时昔双手抓着背包的带子,语气稍微轻松了一些,“我还以为是我说错了什么。”
时昔从小就发育迟缓,没人愿意耐下心和他交流,因为时昔那时候很笨,别人说话他都得思考很久,有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甚至注意不到别人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情况变好一点儿,唯一一个肯听他说话的爷爷也不在了。
时昔孤孤单单过了十年,他本不是无时无刻都坚定的想要活下去的。
大部分的时候,时昔都是绝望的,碰到虫昔时,时昔其实是没认为自己能重新活下去的。
那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也不能说是准备,时昔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真论准备,他是没做好的。
能碰到虫昔,时昔其实一直都是惶恐的,就像得不到糖的孩子,某一天突然得到了一块儿超甜的糖。
时昔是怀疑的。
“我有资格得到这么好的东西吗?”
这是时昔压在心底的恐惧。
怎么可能会在他快要死亡的时候,正好碰到虫昔呢?
时昔不仅活了下去,拥有了强大了力量,还拥有了朋友,家人,这位家人兼朋友又对他那么好。
以前过的那么苦,怎么最后什么好处都让他得了呢?
“你肯定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时昔又回忆起他说过的话来。
但时昔其实是害怕的。
尤其是虫昔的沉默,更让时昔恐惧。
他的害怕也很简单,时昔害怕这一切是假的,他无比恐惧这一切只是他临死前的幻想。
时昔得到这一切,从未付出过“代价”。
拿起什么重要的东西,是要花费力气小心翼翼的将其捧起的。
但时昔得到的“礼物”,太简单了,太容易了,所以他觉得轻飘飘的不真切。
从未得到过的痛苦,与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哪个更痛呢?
时昔完全不想去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他心里也只能叹气,叹什么呢。
当然是叹自己没用。
得不到,握不住。
这份礼物不是时昔自己拿来的,他便总会害怕虫昔扇扇翅膀飞走。
时昔的一切都是虫昔给的,不是他的,也就是说,如果虫昔真要飞走,时昔是没有自己的能力跟上他的。
以往的虫昔无时无刻都在和时昔聊天,时昔就没这个时间去想这些。
但最近几天,虫昔明显沉默了不少。
那曾经被挤压在心底的恐惧迅速蔓延疯长。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虫昔能感觉到眼角滑落大滴大滴的泪。
等他回过神,悲伤和恐惧早就淹没了他。
‘……’虫昔先是震惊,又手足无措的去擦脸上的泪来,‘时昔?!!’
共用一个身体,在外人看来其实是很奇怪的。
比如现在的时昔一脸悲痛害怕的撇着嘴流泪,却一点儿声都没发出来,两只手却小心翼翼的抹泪。
夏清才刚刚要发起冲锋的手势,看到这一幕,硬生生的把手收了回去。
“时昔?”
夏清是有些懵的,她估算着蝗虫女王到他们这儿的距离:“不对啊,应该还没到女王的攻击距离……”
她只能猜测时昔或许是害怕接下来的任务,但自从认识时昔,她夏清还是第一次看到时昔害怕。
害怕蝗虫,害怕任务……夏清其实更倾向于是时昔对她的领队“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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