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的紫禁城,砖缝里渗着春寒。胤礽裹着狐裘缩在毓庆宫暖阁里,指尖摩挲着案上黄绫裹的密折——这是石静娴昨日批过的河工奏章,朱砂批注里竟夹着半枚山楂核,像极了她验尸时标记凶器的习惯。
"殿下,钦天监的星图送来了。"小太监托着鎏金漆盘跪在帘外。
他猛地攥紧山楂核,尖锐棱角刺入掌心。这些日子石静娴总往钦天监跑,美其名曰"观星问政",可昨夜她分明对着二十八宿图嘀咕:"北斗七星像解剖刀啊..."这般荒唐行径若被康熙察觉...
"更衣!"胤礽霍然起身,抓过侍卫统领的腰牌就往殿外冲。夜风卷起他绣着翟鸟纹的氅衣下摆,露出内里暗藏的短匕——那是上月石静娴送他的"防身利器",说是能割开三寸厚的羊皮。
钦天监值房内,石静娴正将西洋千里镜对准角宿。琉璃镜片映出她眉心的川字纹,白日里被索额图讽为"妇人之仁"的治河方略,此刻化作星空下的喃喃自语:"水位升降该对应星轨弧度..."
门外忽然响起金戈相击声。她警觉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悬着太子印玺,此刻却空荡荡。
"殿下夜闯钦天监,是要看紫微星是否移位?"监正季兰成提着灯笼从屏风后转出,山羊须上沾着星图残屑。这位历仕三朝的老臣曾在康熙二十八年预言日食,误差不过半刻。
石静娴瞥见季兰成袖口露出的《推背图》,忽地轻笑:"孤要算的,是夫妻命格。"
灯笼倏地一晃。季兰成枯枝般的手指搭上案头浑天仪,青铜球体映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殿下可知,康熙二十五年孝诚仁皇后薨逝前夜,臣曾见凤星入太微垣?"
檐上传来细碎瓦响,似是野猫踏过。石静娴却嗅到一丝檀香——那是毓庆宫特制的安神香,本该沾在某人氅衣上。
"季大人不妨直言。"她故意将茶盏往东侧移了三寸,瓷底与紫檀案面摩擦出刺耳锐响。
"咔嗒",房梁坠落一粒玉珠。胤礽暗骂着揉腰,方才那声异响迫得他险些摔下梁木。底下季兰成已展开一卷泛黄命书,蝇头小楷记载着惊心动魄的预言:"双星缠斗,牝鸡司晨,然..."
"哗啦!"石静娴突然掀翻案几,茶汤泼湿命书。季兰成仓皇抢救时,她已夺过西洋镜对准北方——七颗铜钉在镜筒中连成银线,恰与北斗重合。
"大人看这勺柄,"她指尖轻叩镜筒,"若将开阳星比作河闸,摇光便是泄洪口,何来牝鸡之说?"季兰成愕然抬头,却见她蘸着茶渍在案上画出一道弧线:"黄河改道亦是天道,堵不如疏。"
房梁上的胤礽屏住呼吸。这女人竟把星象图改成了治河图!他忽然想起半月前石静娴伏案疾书的模样,那时她将《河防一览》与《甘石星经》并排摊开,墨迹淋漓间写着:"洪水周期=彗星轨道×地磁波动..."
"殿下可知自己在逆天而行?"季兰成抖开命书残页,露出朱笔批注的"女帝"二字。石静娴抚过腰间玉带,那里藏着胤礽今晨塞给她的山楂核——他总在她批折子时偷放零嘴,像极了从前实验室里给她递咖啡的师弟。
"天意?"她突然拔出胤礽给的短匕,寒光划过浑天仪上的紫微星,"若天命要孤与太子妃生死相克..."刀尖猛地刺入荧惑星位,"孤便学武王伐纣,以荧惑代紫微!"
瓦片骤响,胤礽终于摔了下来。他揉着膝盖正要起身,却被石静娴一把揽住腰:"爱妃来得正好,季大人正要给咱们合八字。"
季兰成的罗盘啪嗒落地。他看着"太子"将"太子妃"按在星图前,两人十指相扣压住二十八宿,忽然想起四十年前师父的遗言:"荧惑守心之日,当有破军星现..."
五更梆子响时,石静娴扶着胤礽迈出钦天监。晨雾中传来她压低的笑语:"刚才摔疼了?"胤礽甩开她的手,却从袖中摸出半块茯苓糕:"季兰成书房暗格里藏着索额图的手书。"
启明星跃上琉璃瓦,照见石静娴唇角糕屑。她望着乾清宫方向眯起眼:"你说,皇阿玛若知道钦天监成了索党的观星台..."
承乾宫突然钟鼓齐鸣。胤礽脸色骤变——这是皇贵妃临盆的征兆。石静娴却盯着他袖口血迹蹙眉:"你又偷练骑射了?伤口裂开..."
"与其操心这个,"胤礽扯过她衣领擦去血迹,"不如想想怎么跟皇阿玛解释夜闯钦天监。"他转身走向晨雾,氅衣下隐约露出绑着《推背图》残页的护腕。
石静娴摩挲着命书上的"荧惑"二字,忽地轻笑出声。东南天际,一颗赤星正冲破云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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