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轩的短刃撞在腰间玉佩上,发出细碎的响。
他跟着侍官穿过重重宫廊时,靴底在青石板上叩出急促的节奏——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
吕瑶的衣袖擦过他手背,带着清月铃残留的震颤,像某种无声的警示。
"陛下在御书房。"侍官的声音发颤,指尖点向朱漆木门时,指甲盖泛着青白。
田轩注意到他脖颈处有一道淡紫的勒痕,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掐过,"方才鬼气从偏殿窜出,护驾的暗卫......"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推开殿门。
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李渊正站在书案后,玄色龙袍下摆沾着暗红的血渍,左手按在腰间的龙纹剑上。
他抬头时,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却仍有锋锐的光:"田公子,那东西......"
"黄泉瘴。"田轩一步跨进殿内,"天启塔的镇灵阵被破了,暗影使者的后手在皇宫。"他摸出怀中的轮回之石,石头烫得惊人,"方才在塔底,我看见黑雾里缠着引魂幡的纹路——和鬼界冥河的招魂术同出一源。"
吕瑶上前半步,腕间清月铃突然静了。
她盯着李渊案头翻倒的茶盏,茶水在《三界舆图》上晕开一片,恰好漫过鬼界与人间交界的"忘川"二字:"陛下,您方才是不是试图用传讯玉符联系神界?"
李渊的手指在龙纹剑上收紧,剑鞘发出"吱呀"轻响:"玉符刚捏碎,就有黑影从案下钻出来。"他掀开案角的黄绫,露出一道半尺长的焦痕,"那东西速度太快,我刺中它时,它......"他喉结滚动,"化成了一滩黑水,带着腐肉味。"
田轩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玄武重伤前说的"娘应该安全",想起天启塔下那些被瘴气侵蚀的百姓——原来暗影使者的目标从来不是一座塔,而是整个人界的中枢。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忽然听见自己说:"陛下,我们需要召集三界共商对策。"
"三界?"李渊挑眉,龙纹剑"嗡"地出鞘三寸,"神王昊天向来只在意神界气运,鬼王阎罗......"他顿了顿,"上个月鬼界刚送来十万阴兵助守边关,转头就有阴兵在夜里啃食百姓魂魄。"
"正因为各方都有算计,才更要把台面摆开。"田轩上前两步,轮回之石在掌心烙出红印,"暗影使者能同时破人界的镇灵阵、神界的天门锁、鬼界的冥河封——这背后的势力,单靠一界根本抗不住。"
吕瑶伸手按住他发颤的手背,清月铃轻轻一响:"田郎说得对。
若等对方各个击破,再想联合就晚了。"她望向李渊,眼底映着烛火,"我在神界的清月宫有旧识,可帮着传信;鬼界那边......"她抿了抿唇,"我曾救过阎罗座下的引魂使,或许能说上话。"
李渊凝视两人片刻,突然笑了。
他的笑带着几分惨烈,却终于收了剑:"好。
去把天机子请来,再让御林军封锁皇宫——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他转向侍官,"传旨:着人持我的人皇令去神界神霄殿,去鬼界森罗殿。
就说......"他顿了顿,"就说三界存亡,求共商大计。"
侍官领旨退下时,衣摆扫过地上的水痕。
田轩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那道勒痕更深了,像被谁用指甲抠过似的。
吕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清月铃又开始震颤,只是这次轻得像叹息。
皇宫的太极殿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田轩站在殿中央,仰头望着穹顶的九龙藻井。
那些用金箔贴成的龙此刻在他眼里都成了活物,龙须上的金粉簌簌而落,像下着一场细碎的雨。
左侧的白玉阶上,神王昊天端坐在云纹王座里,玄色衮服上绣着三十六颗星子,每颗都流转着星辉——那是神界独有的星髓。
他的目光扫过田轩时,像有冰锥扎进骨髓。
右侧的青玉石阶上,鬼王阎罗斜倚着骷髅雕花木座,指尖转着颗漆黑的骨珠。
他的脸隐在青雾里,只露出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笑起来时,雾里飘出腐叶的腥气:"人皇倒是好大的面子,能请动我和神王同坐。"
"若不是你鬼界的阴兵先出了岔子,本王何须来这人界受闷?"昊天的声音像青铜编钟撞出的裂音,震得殿角的青铜鹤灯直晃,"上个月边关二十里百姓暴毙,身上的伤分明是阴爪印。"
"神王这是在怪我?"阎罗的骨珠"咔"地裂开一道缝,"神界的天门锁被破时,你们的守关天将可是连影子都没抓到。
若不是那锁魂链断在人间界,本王的冥河早被怨气冲垮了。"
"够了!"李渊拍案而起,龙袍震得案上的《三界律》哗啦翻页,"现在不是互相推诿的时候。"他转向田轩,"田公子,把你方才说的,再说一遍。"
田轩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吕瑶站在身后半步,清月铃的震颤透过衣袖传来,像在给他打着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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