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五年·谷雨夜已深沉,洛阳司马懿府邸内,烛火幽幽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暗室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掩不住那股压抑的气氛。
司马师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终于忍不住开口:"父亲,儿臣有一事不解。为何要派郭槐去刺杀费祎?"他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窗外可能存在的耳目。
司马懿坐在案前,烛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笃笃"的声响,嘴角浮现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师儿,你可知道蜀汉如今最缺什么?"
司马师一怔,随即答道:"缺粮?缺兵?"
"不,"司马懿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缺的是时间。费祎不死,蜀汉朝堂就会一直修养生息,积蓄国力。"他伸手拨了拨灯芯,火光顿时明亮了几分,"只有费祎死了,求和派群龙无首,姜维才有机会继续北伐。"
司马师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起身踱了两步,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可姜维不过是小疾,曹璟才是大病啊!"他猛地转身,"父亲,您难道忘了去年秋天那一战?"
一旁的司马昭也坐不住了,急切地插话道:"是啊父亲!曹璟在关陇的势力已经尾大不掉。去年那一战,他仅用三万铁骑就击溃鲜卑二十万大军,掳获牛羊百万,战马十万匹!"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在案几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再这样下去,关陇铁骑一旦出关,必将横行天下!"
司马懿抬眼看向两个儿子,目光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案几上的战报摊开着,墨迹未干,上面详细记载着姜维最新一次北伐的战况。
司马昭急躁地在厅中来回踱步,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父亲,曹璟在关陇日渐坐大,我们就这样干看着?"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甘。
司马懿没有立即回答。他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啜饮一口,这才缓缓开口:"昭儿,你可知姜维的北伐像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让躁动的司马昭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就像在人身上割了一道小伤口。"司马懿放下茶盏,指尖轻轻划过案几边缘,"看似微不足道,可等你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指突然用力一按,"伤口已经溃烂,人已重伤不治。"
司马师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他比弟弟沉稳许多,此刻正仔细品味着父亲话中的深意。"父亲的意思是..."他若有所思地低声道,"姜维对关陇而言,就像一颗毒瘤?"
司马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他赞许地看了长子一眼:"不错。只要姜维不断北伐,曹璟就必须留在关陇,动弹不得。"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点向陇西一带,"他若敢轻举妄动,蜀军就会趁虚而入。如此一来,曹璟再强,也只能被困在西北,无法染指中原。"
司马昭快步走到地图前,眼中仍闪着不甘的光芒:"可难道就这样放任曹璟坐大?万一他..."
"急什么?"司马懿突然转身,锐利的目光让司马昭下意识后退半步。他冷笑一声:"关陇再强,也只是一隅之地。而姜维的北伐,却能不断消耗曹璟。"他的手指从陇西移到洛阳,"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才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烛火摇曳,在三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司马师沉思良久,终于郑重地点头:"父亲深谋远虑,孩儿明白了。与其现在与曹璟硬碰硬,不如让蜀汉替我们消耗他的实力。"
司马懿满意地点点头。他缓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天下大势,不在朝夕之争。"司马懿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而在谁能笑到最后。"夜风吹动他的胡须,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墙上投下一道深沉的阴影。
司马昭看着父亲的背影,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忽然明白,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差距,不仅在于谋略,更在于这份沉得住气的定力。他暗暗握紧拳头,在心中发誓要像父亲一样深谋远虑。
司马师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将父亲今夜的一言一行都牢牢记在心中。他知道,这些教诲将会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成为决定成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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