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站在廊下,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凝视着庭院中飘落的梧桐叶。秋风卷着枯黄的叶片,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温润的触感让他稍稍平静了些。
"虽说联姻之事未成..."钟会在心中暗自盘算,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又被精明的算计所取代,"但若能借王肃在士林中的声望来推行学政,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冠,确保每一处褶皱都平整如新。作为曹璟的心腹谋士,他深知仪表的重要性。确认无误后,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向曹璟的书房走去,脚步声在长廊上回荡。
推门而入时,他看到曹璟正伏案批阅文书,眉头紧锁。听到动静,曹璟抬起头来,见是钟会,神色稍霁:"士季来了,坐下说话。"说着放下手中的毛笔,示意侍从看茶。
钟会恭敬地行了一礼,在案几旁跪坐下来。他接过侍从奉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斟酌着开口道:"主公,属下有一事相商。"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几分谨慎。
曹璟抬眼看他:"但说无妨。"
"属下思来想去,"钟会放下茶盏,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虽然与王家的婚事未能如愿,但王肃在士林中德高望重,若能得其相助,对将军推行新政大有裨益。"他说完,小心地观察着曹璟的反应。
曹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继续说。"
得到鼓励,钟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也热切了几分:"近日听闻王肃有意在洛阳兴办私学,教授经义。将军何不借此机会,邀他共商办学之事?"他微微前倾身子,"既能彰显主公重视文教之心,又可借机拉拢士林。"
曹璟沉吟片刻,想起朝中浮华之风日盛,许多年轻官员只知吟诗作赋,不谙实务,不禁叹了口气:"确实该做些改变了。"他抬头看向钟会,目光坚定,"你去安排,请王肃明日过府一叙。"
钟会心中一喜,立即拱手应道:"诺。属下这就去办。"他起身告退时,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走出书房,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心想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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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大将军府中已点起灯火。曹璟早早起身,正在书房翻阅典籍,等待王肃的到来。
"大将军,王公到了。"侍从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生怕惊扰了主子的思绪。
曹璟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竹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快请。"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份急切。
王肃缓步走入书房,虽已年近六旬,但步履依旧稳健有力。他身着素色儒服,衣袂飘飘,更显得仙风道骨。清癯的面容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智慧的光芒。他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仿佛带着整个儒林的厚重底蕴。
"王公请坐。"曹璟亲自起身相迎,语气中透着少有的恭敬。他示意侍从搬来坐席,又亲自为王肃整理衣袖,"昨夜睡得可好?府中可有什么不周之处?"
王肃拱手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多谢大将军挂念,老朽睡得很好。"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长者的从容,"大将军如此礼遇,实在让老朽受宠若惊。"
两人落座后,侍从立即奉上清茶。茶香袅袅升起,在晨光中氤氲开来。曹璟轻抿一口,眉头微蹙,似乎在斟酌用词。片刻后,他放下茶盏,开口道:"近来我常思一事。"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如今经学流派纷杂,各家学说争鸣,更有玄学之说兴起。王公以为,这对我大魏学风有何影响?"
王肃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吟良久。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仿佛在追溯往昔:"大将军明鉴。"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老朽观之,当今士风确实堪忧。"说到这里,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流露出痛心之色,"许多士子只知空谈玄理,不务实际,整日醉心于清谈辩论,把服用五石散当作雅事,实在令人痛心。"
一旁的裴秀闻言,脸上一阵发烫。他最近确实迷上了五石散,常常服用后飘飘欲仙,自以为超脱凡尘。此刻听王肃直言批评,不禁低下头去,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冷汗,生怕被大将军看出端倪。
曹璟猛地将手中的青瓷茶盏砸在案几上,茶水四溅,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正是如此!"他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在厅堂中炸响,"这些所谓的名士清流,整日里不是饮酒作乐,就是空谈玄理!国家危难之际,他们可曾想过要报效朝廷?"
王肃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曹璟的神色。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顺着话头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老朽每每见此情形,也是忧心如焚啊。这些年来,士风日下,实在令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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