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洋不耐烦地挥挥手,对随从说:“带他们去县衙,请郎中来看病。”
“多谢两位恩公!”李佑闻言,真心实意地跪下道谢。
待兄妹二人离开,周武也被拉上城楼,苏皓突然转身,严肃地对崔洋说:“新郑县饿殍遍地,贤弟为何还派衙役下乡征收赋税?就不怕激起民变吗!”
崔洋无奈苦笑道:“那些衙役,可不是我派出去的。兄长信吗?”
苏皓点头:“若是别人,我肯定不信。”
崔洋解释道:“新郑县的政务,都被县尉把持着。愚弟上任一年,钱粮、税赋、户籍、治安诸事,竟无法插手分毫!便是县丞,也和我一样,仿佛那县尉才是这一县之主!”
“还有这等事?哈哈,贤弟真是窝囊!”苏皓忍不住大笑。
崔洋冷冷一笑,自嘲道:“唉,谁让那县尉的妹妹,是郑州司马的小妾呢。我等寒窗苦读,竟比不过一个贱妾的枕边风。”
苏皓揉着手腕说:“贤弟忍了一年,如今又逢全县大灾,是时候该行动了吧?”
“知我者,颖上苏大昭也!”崔洋笑道,“大昭兄来得正好,今夜咱兄弟联手,好好惩治这些奸商污吏!”
苏皓摩拳擦掌,对周武说:“老周,该你大显身手了。”
周武不屑道:“些许小贼,手到擒来。”
崔洋大笑:“周兄还是这般勇猛,今夜便作先锋!”
县衙内。
“寒邪入体,气血不畅,积郁成热,故而发烧。”郎中放下李萱的手臂,对李佑说,“我开个方子,早晚煎服,或许能好。”
“或许能好?”李佑惊道,“郎中,我妹妹的病很严重吗?”
郎中捋了捋胡须,解释道:“只是寻常伤寒,但患者体弱,又长期郁积,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得的,是日积月累才发作的。唉,不好说,看她的造化吧。”说罢,话锋一转,“这问诊钱,谁来付啊?”
敢情,崔知县只让人请郎中,却没吩咐付医药费。
李佑问道:“多少钱?”
郎中伸出一只手:“看在县尊的面上,只收五贯铜钱子。”
李佑差点气得跳起来,这只是问诊费,还不含药钱,居然就要五贯铜钱。
从古至今,治病都贵得离谱。
李佑从怀里掏出散碎铜钱,心中隐隐不安,因为他的钱快花光了,只剩下些首饰还没敢动。
郎中收下碎铜贯,让身边的学徒拿来数数,数完后找给李佑几个铜钱。又说:“我的医馆也卖药,可让徒儿把药抓来。”
“如此,便麻烦郎中了。”李佑还能说什么呢?知县请来的郎中,总归比自己找的靠谱些。
可药费不够,李佑的全部家当,只够买两天的药。
那就先买两天的,等明日见到崔知县,看能不能厚着脸皮讨要一些。
要是讨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郎中走后,李佑独自守在病床前,等着医馆学徒送药来。
“小公子,水来了。”侍女端着开水走进房间,她是崔知县的丫鬟。
李佑连忙起身道谢:“多谢姐姐。”
侍女笑道:“小公子真会说话,我不过是伺候老爷的下人。”
“姐姐容貌秀丽,心地善良,日后定有福气。小弟不会煎药,姐姐能否再帮个忙?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姐姐收下。”李佑怕侍女不尽心,当即拿出一支钗子。他在郑州找当铺问过,这钗子是铜的,镶着琉璃,不太值钱。
侍女满心欢喜,收下铜钗说:“煎药而已,包在我身上!”
虽说不值钱,但对普通人家来说,这支铜钗若是崭新的,起码也得三四百文才能买到。
夜幕降临前,医馆学徒把药送来了,侍女立刻拿去煎煮。
药还没煎好,李萱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蚊帐顶:“二哥?”
“二哥在呢。”李佑连忙握住小妹的手。
李萱问:“这是哪儿?”
李佑说:“爹爹以前的朋友家里,你安心吃药养病。”
“哦。”李萱还是迷迷糊糊的。
开水有些凉了,李佑扶起小妹,喂她喝了一小口,便一直守在床边陪着她说话。
过了一会儿,侍女进来说:“小公子,药煎好了,我放桌上凉着。”
“多谢姐姐。”李佑起身道谢。
当夜,新郑县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知县崔洋亲自带队,抓捕城中最大的豪强。罪名是:勾结贼寇,窝藏要犯,私藏兵器,意图谋反!
县尉李福得知消息,急忙从小妾床上爬起来,坐着轿子匆匆赶往现场。
“崔知县,快快住手!”李福大喊。
崔洋转身,微笑着说:“李县尉也来协助抓捕乱党?”
李福气急败坏,怒斥道:“胡说八道,这是良民士绅的宅子,哪里有什么乱党?”
这时,周武从内宅出来,将两副皮甲扔在地上,拱手道:“县尊,在宅中搜出两副皮甲。”
崔洋冷笑着说:“敢问李县尉,依我大唐律法,私藏皮甲该当何罪?”
“你,你……你这是栽赃陷害!”李福勃然大怒,直接威胁道,“姓崔的,别不识好歹,这新郑县可不是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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