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家姐妹本就是为了宽慰她,见她想得开,便又聊起别的话题,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大相国寺门前。
果然,汴京比洛阳繁华许多,连大相国寺都比白马寺巍峨壮观。
杨家的马车早已抵达。
众人刚下车,杨琬和杨珠便过来领着他们往里走,边走边介绍道,“虽说大相国寺比不上白马寺占地宽广,但它是座皇家寺院。莫说宫中的各位娘子常来,便是官家有时也会到此上香。
这里原本叫建国寺,据说因唐睿宗由相王登基,后来才改名为大相国寺,一直沿用至今。
太祖、太宗时期都曾重新修缮扩建过,当今官家也修缮了一回,据说明年还要扩建哩。”
杨琬在洛阳时就对这些颇为喜爱,回到汴京后,因由罗氏的管束,难得有机会出来,便如数家珍般讲个不停。
郦大娘笑道,“大姐姐还是只钟情于这些。”
“唉,平日里没什么好玩的,只能来烧香拜佛了。”杨琬回道,“盼着菩萨显灵,让我弟弟妹妹早日有个好姻缘。”
杨珠听了只是轻笑,倒是下马跟来的杨羡接话道,“这话娘说说也就罢了,怎么今日大姐姐也说起来?没得把自己说老了几岁。”
他眼神飘向正与寺中沙弥交代上香事宜的杨树生,打趣道,“姐姐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明明还是个年轻的女娘,应当再寻一门好亲事才是。”
都说烈女怕缠郎,男子也是如此。
经过这么久的纠缠,杨树生早已不像当初那般坚定,竟隐隐有了动摇的迹象。
杨羡觉得好笑,便派千盛去试探了两回。
千盛如今长大了,跟着他颇学了些洞察人心的本事,没几天就回来禀报,道,“郎君尽管放心,只等着喝喜酒、为大娘子送嫁吧。”
他便知道好事将近了。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如今也十六岁了,换做别家的郎君,早都开始议亲了。”
杨琬摇头叹道,“你日日泡在书院里读书,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得出去烧香拜佛、多多交际,说不得还能结识各家女娘,不然母亲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杨羡大囧,他倒想成亲,可五娘如今还未及笄,他跟谁议亲去?
反正姐姐和娘亲看也是白看,只要他不点头,谁也做不得他的主。何必在这里和姐姐们打趣,让她们取乐呢?
当下便拉着范良翰扭头就走,嘟囔道,“姐姐们自去拜佛,我与范兄去那边花园逛逛!”
范良翰刚与郦二娘和好,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不依道,“不行不行,我也想去佛前点几炷清香……”
杨羡一声不吭,拽着他拔腿就跑。
自昨日气温骤降,天气冷得厉害,花园里没有遮挡,更是冻得人浑身冰凉。
才走了三步,范良翰便嘟囔道,“怎么这么冷,咱们别进去了,回厢房喝茶行不行?”
要是回厢房喝茶,等姐姐们上完香,肯定又会追着他捉弄,杨羡才不想回去。
于是他逗范良翰说道,“过了花园的八角琉璃殿中新来了一位师傅,看子嗣特别灵验。
你和二姐姐成婚后,膝下一直空空。你是男子倒不怕什么,可难免伯母会背地里念叨二姐姐,不如咱们去拜拜,给你求个孩子?”
郎君们在一处,有时比女娘们谈论的话题还世俗,范良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奇怪他小小年纪,又日日关在书院里读书,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位好师傅?
他狐疑地问道,“你莫不是故意哄我的吧?”
杨羡心想,不哄你哄谁?
偏面上仍一派镇定地说道,“大相国寺离太学近,还是离你家近?你家在外城,这位法师是新来的,所以消息还没传开。
我也是听守门的仆役说的,反正来都来了,去看看也没什么。”
范良翰一想,也有道理。总归都到这里,多走几步也无妨。拜佛多了自有佛祖保佑,总比过门而不入要好。
八角琉璃殿因屋顶的青色琉璃瓦得名,里面供奉着一尊五尺高的千手千眼观音菩萨金像,千只手上都刻有眼睛,能洞察世间万般苦难、尽佑天下苍生。
杨羡和范良翰从小在汴京长大,早已见过无数次。诚心叩拜后,范良翰便要拉着杨羡去找他口中的法师。
可哪有什么法师?这本来就是杨羡随口编出来的,不过他早已想出一万个理由能搪塞过去。
谁料两人绕过观音像走到后殿,竟真有一位面生的尼姑端坐在妙法莲华之处,倒把两人看得一愣。
范良翰不由自主地往杨羡身上靠,叽叽咕咕地说道,“这和尚堆里怎么跑出个尼姑来?难不成寺庙里还能男女混居……”
杨羡猛地撞了他一下,瞪视道,“佛门重地、菩萨跟前,别乱说!”
自回汴京后,杨羡便身量猛涨,除了身形还有几分少年人的纤细,单看个头已和范良翰相差无几。
且他力气很大,只这一下差点把范良翰撞飞。
那尼姑面前还坐着位头戴帷帽的娘子,身后站着几个女使。两人不便靠近,便远远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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