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仓铁门在萧煜掌下发出腐朽的吱呀声,孩童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沈清歌将染血的玉佩塞进药囊,孔雀簪尾的金丝突然绷直指向东南——那里是漕运码头废弃的货仓区,暗市交易最猖獗的蛇窟。
萧煜用披风裹住她翻过盐仓高墙,指尖残留的毒液在青砖上蚀出蛇形纹路。
三更的梆子声被浓雾吞噬,他们踩着湿滑的瓦片跃入暗巷时,沈清歌的裙摆扫过墙头藤蔓,几片紫黑色叶片粘在绣纹上,散发出与盐仓黑血相同的腐臭味。
黑市奴隶场的灯笼在百步外就蒙着层血纱,守门人脸上覆着青铜饕餮面罩。
萧煜忽然捏住沈清歌的后颈,温热的药膏抹过她耳后:"忍着些,这易容膏沾了蛇麻草。"他说话时喉结擦过她发顶,指尖却冰凉得不似活人。
地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时,沈清歌的银针在袖中排列成卦象。
最深处铁笼里蜷缩的男孩突然抽搐,露出的脚踝上布满青紫色脉络,与她上月在太医院焚烧的疫尸症状完全相同。
萧煜的玄铁扇骨卡进石壁缝隙,暗格里弹出的毒蒺藜被他用齿尖叼住,银质扇坠顺势缠住机关轴心。
"二十八宿转璇玑。"他含糊不清地咬着暗器,手腕翻转时扇面展开的鲛绡映出星图,"劳烦娘子唱段《灵枢》第七篇。"沈清歌将药囊甩向空中,当归与苦参纷落如雨,清亮的医诀伴着药材落地的节奏,竟与机关齿轮咬合声严丝合缝。
石门轰然洞开的刹那,萧煜突然攥住她手腕:"地上有东西别碰。"月光从头顶裂隙漏下来,映得满地粘液泛着荧绿。
沈清歌的绣鞋尖刚要触到青砖,一只通体血红的壁虎从她裙底窜出,舔食粘液后瞬间胀成拳头大爆裂开来。
地下室囚笼里的人们发出梦呓般的呻吟,有个老妇人的指甲缝里嵌着半片金箔,正是太医院御用药笺的封漆。
沈清歌用银簪挑开昏迷男子的衣襟,膻中穴处的黑斑突然蠕动起来,她立即将犀角粉撒在烛火上,蓝焰中浮现的经络图竟与萧煜昨日所中奇毒同源。
"别动!"萧煜突然扣住她要施针的手。
那男子锁骨下缓缓浮现的朱砂印迹,分明是影阁死士接令时才会显现的鹤纹。
沈清歌的针尖悬在距皮肤半寸处颤抖,药囊里染血的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她心口那处旧伤又开始渗血——去年端阳萧煜为她挡箭时,箭簇也带着这样的鹤纹。
地牢顶棚突然簌簌落下灰尘,萧煜染毒的左手泛起不正常的金芒。
沈清歌默不作声地将解毒丸压在舌下,余光瞥见那些昏迷者手腕内侧的针孔,排列方式正是她独创的九转还魂针法。
最深处铁链响动,白发老者突然睁开的双眼里,瞳孔分裂成双蛇形状。
"阁主..."老者嘶哑的呼唤让沈清歌的银针脱手坠地。
萧煜袖中飞出的玄铁扇削断铁锁,却在触及老者的瞬间被毒血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沈清歌的孔雀簪突然自发髻脱落,金丝缠绕着老者腕间褪色的五彩绳——与她系在幼弟腕间的络子出自同一块丝帛。
地牢入口传来瓦罐碎裂声,所有烛火同时变成幽绿色。
萧煜猛地将沈清歌推向石柱后方,她后脑撞上凸起的鹰隼浮雕,昨夜盐仓屋顶的血色图腾在此处完整重现。
昏迷者们突然整齐地屈起右手小指,正是影阁传递暗号的手势。
"别看他们的眼睛!"萧煜的披风罩住她头顶,布料撕裂声混着毒针没入石壁的脆响。
沈清歌在黑暗中摸到老者冰冷的掌心,脉搏跳动的频率竟与萧煜毒发时的心跳完全重合。
血腥味突然浓重起来,她藏在袖中的犀角粉开始自发凝聚成虎头纹路。
甬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拽声,三十六个青铜灯笼同时熄灭。
青铜灯笼熄灭的刹那,萧煜的玄铁扇擦着沈清歌耳畔飞旋而过。
三枚淬毒的柳叶镖钉进石柱,溅起的火星映出看守者脸上的青铜饕餮面罩——那面罩右下角豁了个口子,露出青黑溃烂的皮肤。
"影阁的狗也配来蛇窟嗅骨头?"看守者的铁链拖过青砖,暗红锈迹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赤蚁。
十三个打手从阴影里钻出来,刀刃都抹着与囚徒脚踝相同的青紫色毒液。
萧煜将沈清歌护在墙角,染毒的左手藏在袖中结印。
最先扑来的疤脸汉子突然踉跄着跪倒,脖颈暴起的血管里似有金线游走——方才擦肩而过时,萧煜的扇坠早已将蛇麻草毒粉弹进对方衣领。
"用影阁的毒对付影阁的人?"看守者突然掀开面罩,溃烂的嘴角咧到耳根。
他咽喉处赫然纹着血色鹤纹,与沈清歌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萧煜瞳孔骤缩,袖中暗扣的毒蒺藜竟迟疑了半瞬。
铁链破空声裹挟腥风袭来,萧煜旋身避让时,打手们的刀锋已将他逼至墙角。
沈清歌的银针刚要出手,却见看守者踹翻了盛满药汁的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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