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指尖拂过悬浮的八卦阵,玉盘上的血色虚影突然扭曲成狰狞的鬼脸。她望着梁平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声音清冷如冰:"妖王本体虽未完全苏醒,但残魂已能操控万千妖物。不过我三日前推演出'火水未济'之象——要彻底封印他,还需等三年阴阳交泰之时。"
梁平的斩龙剑突然发出嗡鸣,剑柄上的莲花纹泛起微光。他想起昨夜梦中陆远满身血污的模样,喉咙发紧:"你的意思是......"
"太行山!"清梦袖中飞出三枚冰晶卦签,在空中拼成蜿蜒的山脉轮廓,"龙魂封印与妖王之力同源,陆远和轻音守了三百年的阵眼,正是克制妖魂的关键。"她的目光扫过莲音炸开的狐尾和白兔子皱起的眉头,"但那处被混沌之气侵蚀,寻常修士靠近便会神志错乱。"
莲音突然化作人形,九条尾巴不安地甩动:"三百年前陆远为护书生,被妖王的噬魂咒所伤......"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洞中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白兔子的银索在袖中无声绷紧,盯着卦象中太行山方向翻涌的黑雾:"也就是说,我们要闯进满是疯妖的龙潭虎穴,把两个被混沌之力泡了三百年的人捞出来?"
清梦没有回答,只是将一枚刻着梅花的冰符塞进梁平掌心。冰符触到体温的刹那,浮现出轻音娟秀的字迹:"师父,太行山有变。"她望着梁平震惊的眼神,指尖抚过冰符边缘的裂纹:"三日前收到的传讯,之后便再无音讯。"
洞外突然响起尖锐的鹤唳,清梦抬头望向洞顶裂缝渗出的猩红雾气,卦台上的十二根冰柱同时炸裂。"来不及了,"她扯下银簪挽起长发,发间朱砂痣在红光中格外刺目,"妖王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计划。梁平,你敢不敢赌上性命,去太行山走这一遭?"
山道夜雾如墨,梁平的斩龙剑突然发出蜂鸣,剑身上泛起的莲花纹与清梦手中冰符同时发亮。客栈歪斜的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门楣上"云来居"三个字被妖雾侵蚀得只剩斑驳痕迹。
"住店还是打尖?"老板娘青面獠牙,指甲缝里渗着黑血。清梦指尖凝出冰刃,却见梁平已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两间上房。"狐族秘纹在他掌心若隐若现,竟让老板娘浑身一颤,忙不迭递出钥匙。
深夜,梁平被一阵寒风吹醒。推开门,只见清梦倚在雕花栏杆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发间银簪坠着的冰晶正簌簌而落。"你的狐族灵力在躁动。"她头也不回,手中冰符突然化作漫天梅花,"方才老板娘是被妖王种下魔种的傀儡,恐怕已通风报信。"
梁平握紧剑柄,却见清梦转身时踉跄了一下。三百年前桃林大火的记忆突然翻涌——那时她也是这般虚弱,靠在他怀里呢喃"好冷"。"小心!"他本能地伸手揽住她腰肢,却触到一片滚烫。清梦的冰魄道袍下,心口位置正渗出妖异的黑雾。
"是噬魂咒......"清梦咬牙抵住他肩头,额间朱砂痣染成深紫。原来三日前推演卦象时,她为窥探妖王命盘,不慎中了当年陆远所中的诅咒。黑雾顺着梁平手臂蔓延,却在触到他掌心狐纹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为什么不早说?"梁平的声音发颤。清梦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突然想起大学时被囚禁的绝望时刻——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带着光破开黑暗。她的指尖抚上他眉骨的旧疤,冰凉的唇轻轻落在那里:"因为卦象说......唯有你能解。"
窗外骤然响起凄厉的狼嚎,客栈梁柱开始剧烈摇晃。梁平将清梦护在怀中,斩龙剑迸发万丈光芒。在这生死关头,他终于读懂了清梦眼中的千言万语——原来命运早将红线系在三百年前的桃林,系在每一次心跳与呼吸之间。
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进客房,梁平望着怀中沉睡的清梦,她眉间的朱砂痣在晨曦中如同一滴未干的血。昨夜激烈纠缠的余温尚在,可心底翻涌的却是愧疚与迷茫。斩龙剑静静倚在墙角,剑身倒映着他苍白的脸,仿佛在无声地嘲讽。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压住的手臂,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床单上凌乱的褶皱。林伊温柔的笑容、莲音狡黠的眼神、白兔子似笑非笑的调侃,此刻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妻子每日清晨为他熬制的药汤,儿子举着桃木剑要当小英雄的模样,这些温暖的画面刺得他眼眶发烫。
"我这一世只想好好的疼爱自己的妻子......"梁平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客栈外隐约有行人的脚步声,可他只觉得自己被困在无形的牢笼里。三百年前的桃林、前世的纠葛、还有妖王现世的危机,所有的一切将他推向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境地。
清梦的睫毛微微颤动,梁平慌忙转身披衣。他望着铜镜中自己凌乱的发丝,还有颈间未消的吻痕,满心苦涩。命运的红线不知何时缠上了太多人,明明只想守着现世的安稳,却在这乱世中欠下了一笔又一笔难以偿还的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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