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农业博物馆,看了荷兰的智能温室,甚至在街头的种子店里,淘到了几种罕见的旱地作物种子,小心翼翼地收在包里,想着回去试种。
这些天,她没联系王虎,王虎也没联系她。就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上延伸,却又隐隐透着点被人惦记的安稳。
临走前,她去了趟梵高博物馆。站在《向日葵》前,看着那热烈的黄色,忽然想起王虎当年在宿舍楼下,用蜡烛摆的歪歪扭扭的心形——那时候他还不会说好听的话,只会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喜欢。
“好像……没那么难原谅了。”她对着画轻声说,眼眶有点热。
回程的机票是她自己订的,特意选了和王虎之前说的那班错开的航班。她知道,该回去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也给彼此一点空间。
飞机起飞时,她看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忽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向日葵开得很好,像你。”
招弟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颤。她知道是谁发来的。
原来台下那个身影不是幻觉,他真的来了。没有打扰,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站在属于自己的光芒里。
心里某个紧绷的角落,忽然就松了。
这些年的委屈、坚持、自我牺牲,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了回音。她护着所有人,也终于有人,用他的方式,悄悄护着她的梦想和骄傲。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温暖得像那年图书馆前的阳光。招弟闭上眼,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她不知道回去后会怎样,不知道王虎会如何处理他的生活,不知道他们三个大人、两个孩子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但她知道,这次国外之行,是真的幸福。不是因为得了奖,而是因为她终于明白,为自己活一次,没什么不好;被人悄悄惦记着,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那些错开的航班,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或许都是最好的安排。
慢慢来,总会有答案的。
王虎和招弟之间那层没捅破的窗户纸,像被荷兰的风轻轻吹得发颤,却始终没破。日子在各自的轨道上往前挪,招弟带着念安在试验田忙活,王虎照常上班回家,只是手机里多了个加密相册,存着招弟领奖时的照片,还有念安举着向日葵傻笑的样子。
这些事,王虎没对任何人说,包括家里最小的三妹王盼。
王盼是家里最跳脱的一个,从小就不爱跟着两个哥哥下地,总蹲在村医的药箱旁看人家碾草药。那时候她才七八岁,手里攥着根甘草,听村医讲《青囊经》里的句子,虽然听不懂,却记牢了“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后来才知道,那是说医道和天地自然相通。
家里人都以为她就是图新鲜,王虎还打趣她:“小盼要是当村医,以后哥头疼脑热就靠你了。”
王盼当时梗着脖子反驳:“我要当能治大病的医生!”
谁也没把这话当真,直到她考上大学,报了临床医学,家里人才惊觉这丫头是来真的。更让人意外的是,她课余竟找了中医系的老教授,偷偷学起了中医,把那本泛黄的《青囊经》抄了又抄,连书里“夫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这种拗口的句子,都能背得滚瓜烂熟。
放假回家,她背着个半旧的药箱,里面装着自己炮制的金银花、薄荷,见招弟总熬夜整理数据,脸色发暗,就塞给她一小包枸杞和当归:“嫂子(她一直跟着王虎叫招弟嫂子),这是我按《青囊》里的法子泡的,补气的,你泡水喝。”
招弟愣了愣,接过纸包,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你还真学这个?”
“嗯!”王盼眼睛发亮,“我觉得中医太神了,就像你种庄稼看节气,中医看病看阴阳,都是跟着自然来。”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我哥最近是不是老走神?我看他舌苔发腻,像是心事重堵着气,回头我给他开点疏肝的方子。”
招弟笑了,没接话,只是把药包仔细收进抽屉。
王盼的医学笔记记得密密麻麻,前几页是西医的解剖图,后几页就变成了中医的经络图,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自己的注解:“青囊曰‘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就像哥心里那点事,明着是责任,暗着是牵挂,堵久了要出问题。”
她比谁都看得清楚,大哥对招弟的心思藏不住。那天她去大哥家送新晒的陈皮,撞见王虎对着手机里招弟的照片发呆,手机屏幕还亮着,照片里招弟蹲在田里,裤脚沾着泥,手里捧着颗刚摘下的番茄,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王盼没戳破,只是把陈皮放在桌上:“哥,这陈皮泡普洱最好,理气的,你多喝点。”
王虎慌忙锁了屏,耳根发红:“你这丫头,现在成半个大夫了。”
“那是!”王盼扬起下巴,“等我学透了《青囊》,不光能给人看病,还能给人心看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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