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不是“对不起”能抹平的。他知道自己混蛋,知道这解释乱七八糟,漏洞百出,可除了坦白,他想不出更体面的方式。
来福擦了擦眼泪,忽然站起身,拿起包:“我不管你和那个女人怎么样,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爱不爱。”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倔强的偏执,“你想分,可以。但我告诉你,赵磊,不是因为你爱上了别人,是我……是我觉得你不值得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赵磊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像被剜掉了一块。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场解释,终究还是成了一场难堪的撕扯。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只知道胸口那股又酸又涩的滋味,比在祁连山最冷的夜里,还要让人难熬。
他掏出手机,想给白薇薇发条信息,指尖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按不下去。有些难题,果然不是一句“我会处理好”就能轻易解决的。
来福冲回宿舍,“砰”地一声带上门,一头扎进被子里。眼泪明明就在眼眶里打转,可怎么也掉不下来,胸口像堵着块大石头,闷得她喘不过气。
舍友见她脸色惨白,吓了一跳,赶紧凑过来拍她的背:“怎么了这是?跟赵磊吵架了?”
来福把脸埋在枕头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嗨,不就是个男人嘛。”舍友叉着腰,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成绩又拔尖,想追你的男生能从宿舍排到教学楼,少他一个赵磊算什么?”
来福还是没说话,被子里的肩膀却抖得更厉害了。
舍友叹了口气,在她床边坐下,语气软了些:“说真的,来福,你也别太钻牛角尖。你跟赵磊这两三年,是处得久,可你自己想想,你们俩一起做过啥?”
她掰着手指头数:“除了一起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占座学习,还干过啥?附近的网吧你俩去过吗?游戏厅呢?录像厅就更别提了。你说说,哪个男的能受得了这清汤寡水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来福终于闷闷地开口,声音在被子里发闷,“刚认识的时候,他会带我去公园散步,会给我买路边的烤红薯……”
“那是以前啊。”舍友打断她,“那时候你刚失恋,家里又出事,他是心疼你,想护着你。可日子久了,光靠心疼能撑多久?男女之间那点意思,总得有点烟火气吧?拉手、逛街、看个电影,哪怕吵个架呢,那才叫谈恋爱啊。”
舍友顿了顿,语气更实在了:“你俩倒好,整天跟搞学术似的,客客气气,相敬如‘冰’。他对你好是真的,可那好里,少了点男人对女人的热乎劲儿,你没觉出来?”
来福攥着被角的手紧了紧。其实她不是没感觉。赵磊对她永远是温和的、克制的,连碰她的手都带着点小心翼翼,更别说像别的情侣那样勾肩搭背、亲昵说笑了。她一直以为是他性格内敛,现在被舍友点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或许不是内敛,是真的没那份心思。
“可……可他也不能这么对我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又不甘,“就算没感情,两三年的情分,说断就断,还找了别人……”
“感情的事,不就是这样嘛。”舍友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被子,“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勉强不来。他要是一直拖着你,那才叫缺德。现在说清楚,虽然疼,总比以后结婚了再后悔强。”
被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来。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宿舍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偶尔亮一下,映着来福哭红的眼。
她知道舍友说得有道理,也知道自己对赵磊的依赖里,有太多“习惯”和“感激”,未必是纯粹的爱。可被人这样干脆利落地推开,尤其是在知道他和白薇薇发生了什么之后,那份被否定、被抛弃的感觉,还是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了。
她扎在被子里,任由眼泪把枕头浸湿。或许过段时间,她会想通,会像舍友说的那样,觉得赵磊不值得。可现在,她只想好好哭一场,把这两三年的委屈、不甘,还有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都哭出来。
夜还很长,有些伤口,总得痛过之后,才能慢慢结痂。
到了夜里,宿舍里一片寂静,舍友的呼吸声均匀起伏,来福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舍友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翻来覆去地回想这两三年的点点滴滴。
赵磊明明是爱自己的,她固执地想。不然他怎么会在她被房东刁难时,连夜跑过来替她解围?怎么会在她发烧时,守在床边喂水喂药?怎么会把兼职赚的钱偷偷塞给她,只说是“项目奖金”?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两人在湖边散步,月光很好,他看着她的眼神格外亮,慢慢低下头,似乎想亲她的嘴。可当时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躲开了,只让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他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可她分明感觉到他手背上的温度,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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