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心里一沉,难怪最近总觉得码头附近有生面孔徘徊,原来是日本特务。
陈啸林看向姜山,眼神锐利:“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个事。”他指了指桌上的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崭新的步枪,“这些是我通过关系弄来的,一共一千二百支,还有三万发子弹。”
他盯着姜山:“你码头现在有一千多工人,我想把这些枪发给他们。这个月青帮和你码头的所有盈余,全拿去买枪和子弹,不够的我来补。”
满堂的人都惊呆了,一个堂主忍不住开口:“老大!这太冒险了!把枪发给一群工人,要是走漏风声,日本人不会放过我们的!再说,这个月的钱全买枪,弟兄们的饷银怎么办?”
“饷银往后拖!”陈啸林拍案而起,“日本人都要骑到我们脖子上了,还在乎这点饷银?姜山的码头是上海货运的咽喉,要是被他们占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喝西北风!”
他看向姜山:“你敢不敢接?”
姜山看着那些枪,又想起码头上一张张熟悉的脸——老赵的驼背,小顺子的笑,刀疤脸如今踏实的眼神,还有沈清辞怀着孕却总说“放心”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铿锵:“我接!”
“山哥!”刀疤脸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此刻急得满脸通红,“一千多支枪!发给工人?他们大多连枪都没摸过啊!再说,这个月的钱全买枪,弟兄们的工钱……”
“工钱我来想办法!”姜山打断他,“日本人要的是码头,是我们的命!要是码头没了,命都保不住,要钱有什么用?”他看向陈啸林,“枪我要,但有个条件——教工人打枪的事,得请青帮的弟兄帮忙。”
陈啸林笑了,拍他肩膀:“这个没问题,我让枪法最好的弟兄过去。”
回到码头时,天已经蒙蒙亮。姜山立刻召集所有工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所以,这个月的工钱可能要晚发,所有的钱都要拿去买枪和子弹。”他看着众人,“我知道这很难,但日本人就在眼前,我们不想被他们欺负,不想像牲口一样被宰,就只能拿起枪,自己护着自己的家,自己护着这个码头!”
人群沉默了片刻,突然,老赵拄着拐杖站出来:“山哥,我虽然老了,扛不动枪,但我能给大伙看仓库,给伤员包扎!钱我不要,只要能打跑小日本!”
“我也不要工钱!”小顺子举着胳膊,“我爹就是被日本人炸死的,我早就想报仇了!”
“算我一个!”
“我们都干!”
一千多号人,没一个退缩的。刀疤脸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眶一热,猛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妈的,是我糊涂了!山哥,你说咋干就咋干!”
接下来的日子,码头彻底变了样。白天照常卸货,晚上就灯火通明地练枪。青帮派来的教官嗓门洪亮,手把手地教工人瞄准、上膛、拆枪。起初还有人手抖,打偏了子弹,但练着练着,眼神越来越稳,枪声也越来越齐。
沈清辞带着女人们煮了一锅又一锅的姜汤,送到练枪的工人手里,八能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举着个小木枪,在旁边“砰砰”地喊。
月底发工钱的日子,没人提钱的事。大家看着仓库角落里堆得越来越多的枪支弹药,看着彼此晒黑的脸上多出来的坚毅,心里都明白——这些枪,比银元更能让人踏实。
有天夜里,姜山看着工人们练枪的身影,刀疤脸凑过来说:“山哥,我以前总觉得混社会得靠狠劲,现在才明白,靠的是大伙一条心。”
姜山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枪。枪身冰凉,却让他心里滚烫。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但只要这一千多号人的心还在一起,这码头就还是他们的,这日子就还有盼头。
虹口日军据点的灯光惨白,映着佐藤美穗那张铁青的脸。她刚审阅完一份情报,指尖还没离开文件,就见一个士兵跌跌撞撞闯进来,军帽歪在一边,裤腿上还沾着泥。
“少、少佐!”士兵声音发颤,几乎站不稳,“派去袭击码头的……80名特工……全、全没了!”
佐藤美穗捏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墨水滴在文件上,晕开一团黑渍。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你说什么?”
“80名精英特工,全被打死了!”士兵哭丧着脸,几乎要跪下去,“我们在江边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有的中了枪,有的被铁棍砸中了头……现场还有很多弹壳弹壳,一看就是经过激烈交火!”
“不可能!”佐藤美穗猛地站起来,军靴在地板上踩出刺耳的声响,“那是我亲手训练的特工,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别说一个码头,就是攻进巡捕房都绰绰有余!你说什么玩意儿去了?全被打死了?!”
她几步冲到士兵面前,手按在腰间的军刀上,指节泛白:“一群码头工人,拿着扁担锄头的苦力,怎么可能全歼我的精英?你在撒谎!”
“是真的!少佐!”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几个没被带走的货箱,上面有‘姜记码头’的标记!而且……而且根据幸存的暗线传回的消息,对方早有准备,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动手,连巡逻的路线都变了,火力又猛又准,根本不像是临时拼凑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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