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说他是疯子。”顾维桢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稍平复,却依旧带着愤懑,“称霸世界?他懂什么叫‘世界’吗?世界不是靠枪炮抢来的,是靠人心里的善意攒起来的。你看上海的租界,中国人、法国人、英国人、犹太人挤在一起,虽然也有矛盾,可至少能互相帮衬着活下去——这才是世界该有的样子。”
伊莎贝拉若有所思地重复:“他妈的……”她试着用中文念了一遍,发音有点古怪,却把那股愤懑的劲儿学了个七八分。
顾维桢被她逗笑了,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用法语说,大概就是‘Putain’或者‘Merde’,不过语气没这么冲。我们的‘他妈的’,带着点又气又恨、想骂又骂不透的意思,就像心里堵着团火,不骂出来不痛快。”
“那我也说一句。”伊莎贝拉看着报纸上希特勒的照片,皱着眉,用中文清清楚楚地说,“他妈的希特勒。”
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笑声里,刚才的沉重似乎淡了些。
顾维桢揉了揉她的头发:“第一次听你说粗话,还挺像回事。”
“因为他确实该骂。”伊莎贝拉收起笑容,眼神又变得严肃,“仇恨和野心,只会带来毁灭。就像日本兵在中国做的事,就像希特勒在欧洲做的事,他们以为在创造‘新秩序’,其实是在给自己掘坟墓。”
她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报纸的空白处写了一行法语:“La haine est un serpent qui se mord la queue.”(仇恨是条咬自己尾巴的蛇)
“你看,”伊莎贝拉指着那句话,“不管是‘他妈的希特勒’,还是这句,说的都是一个意思——坏事做绝了,总有报应。”
顾维桢看着那句话,又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心里的火气渐渐化成一种沉甸甸的坚定。他知道,骂再多“他妈的”,也改变不了眼前的苦难,但至少,他们能守住自己心里的那点清明,护着身边该护的人,等着那条“咬自己尾巴的蛇”,最终耗尽自己的那天。
“走吧,该吃饭了。”顾维桢拉起伊莎贝拉,“今天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红酒炖牛肉,也算……给这糟心事,添点暖乎气。”
餐厅的灯亮起来,映着桌上的银餐具,窗外的枪炮声似乎远了些。有些话骂出来了,心里就敞亮了些,就更明白该握紧什么,该守住什么——哪怕这世界乱成一锅粥,总得有人把“善意”和“骨气”,好好揣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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