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副手递上份账册:“戚爷,他断了我们三条走私线,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摸到公海的生意了。”
戚爷没说话,只是看向墙上挂着的《澳门地图》。苏念的地盘像块墨渍,正慢慢往核心区晕染,而他手里的刀,就像支笔尖,随时能划破现有的平衡。当年姜八能教他的“破障刀”,本是用来护身的,如今却成了刺向旧秩序的利刃。
总舵主那边也坐不住了。残余的千门势力在茶楼密会,有人拍着桌子要联名除掉苏念,却被个老谋士按住:“他的刀快,可他的账算得更快。你们谁的屁股是干净的?敢保证他手里没你们勾结小泉家的证据?”
这话一出,满座皆寂。谁都知道,苏念继承了叶千的“账本子”,里面记着半个江湖的龌龊。动他,就等于动了所有人的软肋。
苏念对此心知肚明。他把总舵主当年私吞惊鸿派产业的账本,匿名送到了几个仇家手里;又把戚家码头偷税漏税的清单,“不小心”掉在了海关的巡逻车上。他不主动挥刀,却让刀光始终悬在每个人头顶。
这天夜里,姜八能来看他。骑楼里灯火通明,弟子们在算账、擦枪、练刀,井然有序,像个运转精密的机器。苏念正在灯下研究星图,桌角放着那把“念月刀”,刀鞘上的绿萝纹是新刻的,像在延续着什么。
“树大招风。”姜八能拿起本账册,上面记着各路人马的动向,标注得比卦象还清楚。
“风大,才好扬帆。”苏念抬头,眼里的光比当年更沉,“我姐和叶千哥想要的,不只是报仇。”
他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远处戚家的赌场:“那里本该是码头工人的宿舍,被他改成了销金窟;总舵主占着的仓库,当年埋着惊鸿派二十七个弟子的尸骨。我要的,是把这些都换回来。”
姜八能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戚爷年轻时的样子。一样的狠劲,一样的野心,可苏念的眼底,多了点别的东西——那是叶千的狡黠,是苏倾月的韧性,也是他自己教的“守”字诀。
“刀再快,也斩不断人心。”姜八能摸了摸腰间的空酒葫芦,“你现在缺的,不是杀招,是让他们不敢动你的理由。”
苏念没说话,只是把星图往他面前推了推。上面用朱砂圈出了个位置——小泉家族在日本的祖坟。牵星术的最后一页,藏着破掉他们气运的法子。
“理由,我自己找。”苏念拿起“念月刀”,刀身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弧,“等我把这张图送到小泉一郎面前,他们就知道,我苏念的刀,不光能劈钢管,还能挖祖坟。”
姜八能看着他,突然笑了。这小子,把千门的“虚虚实实”和连山拳的“刚猛直接”捏在了一起,成了个谁都摸不透的混不吝。
夜风穿过骑楼,吹动门楣上的青铜令牌,发出清越的响。远处的赌场依旧喧嚣,可谁都知道,澳门的地下世界,已经被那把年轻的刀,划开了道新的口子。而握着刀的人,正站在风暴中心,等着下一个月圆之夜——那时,他要让所有亏欠过惊鸿派的人,都尝尝刀尖抵着喉咙的滋味。
决战之夜的硝烟在黎明时散去。小泉家的别墅成了火海,总舵主被“念月刀”钉在码头的木桩上,戚爷带着残部退守公海——苏念站在镜湖医院的天台上,看着晨光染透澳门的海岸线,手里攥着那枚“惊鸿”令牌,终于成了这座城市地下世界的新主。
姜八能就坐在他身后的台阶上,手里的骨牌散落一地。老头没看他,只是望着内陆的方向,独眼在晨光里泛着异样的光。这场仗打得惨烈,苏念断了三根肋骨,他替苏念挡了小泉一郎最后一枪,子弹嵌在旧伤的骨头上,此刻正隐隐作痛。
“该走了。”姜八能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身洗得发白的长衫不知何时沾了血迹,却挺得笔直。
苏念猛地回头:“师父要去哪?”
“内陆。”姜八能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阴沉木,“当年九妹被掳走前,在这块木头上刻了记号,我前阵子才算出,那是湖南张家界的山形。”他把木牌塞给苏念,“惊鸿派的产业,你留着。我带了三个最能打的弟子走,剩下的,全归你。”
苏念的手攥得发紧。他知道师父心里那道坎——找了二十多年的人,终于有了消息,任谁都留不住。可他看着姜八能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五年前在破庙里,老头教他劈第一拳时说的话:“功夫练到最后,守的不是地盘,是心里的念想。”
“我跟您一起去。”苏念握紧“念月刀”,刀鞘上的绿萝纹被体温焐得发烫。
姜八能却摇了摇头,独眼扫过远处的骑楼——那里已经挂起了新的旗,惊鸿派的弟子正忙着清点地盘。“这里更需要你。”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本线装书,是《连山秘录》的后半部,“拳谱和刀谱都在里面,唯独没写龟甲的事。”
苏念愣住了。那龟甲藏着小泉家族的命门,是师父最看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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