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长,庄稼要一季季种,红绳要一年年系,总有一天,这傻子会明白,最好的规矩,就是把“喜欢”藏进朝夕相伴的日子里,藏进同屋的灯火里,藏进彼此眼里的暖意里。就像地里的红薯,埋在土里慢慢焐,总会在最合适的时节,甜得人心都化了。
秋末的风带着凉意,石禾正领着庄户们往粮仓里运新收的粟米,忽听见镇上跑回来的货郎喊得惊天动地:“秦始皇驾崩了!咸阳城里乱了套啦!”
庄户们手里的粮袋“哐当”掉在地上,王伯拄着拐杖直哆嗦:“皇……皇上没了?那这天下……”石禾却蹲在粮仓门口,数着刚装袋的粮食,头也没抬:“皇上没了,地还在,庄稼还得种啊。”他把最后一袋粟米推进粮仓,拍了拍手,“货郎大哥,皇上没了,税租还交吗?”
货郎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叹气:“交!怎么不交?新继位的小皇上要修皇陵,要打仗,税租怕是要涨得更狠了!”这话像块石头砸进人群,庄户们顿时慌了神,有人哭出声:“这日子刚能喘口气,怎么又要乱了……”
石禾却没慌,他走到晒谷场的石碾子上,对着慌乱的人群喊:“大家别慌!皇上换了,地没换,咱们的锄头也没换!税租涨了,咱就多种地!后山的‘希望田’能多打粮,咱再往深山里开几片地,总有办法交租子,总有粮食吃!”
他手腕上的红绳在风里飘:“我石禾喜欢你们,喜欢这片地,不管皇上是谁,不管税租涨多少,只要咱们守住田庄,守住彼此,日子就能过下去!”三个姑娘站在人群后,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慌乱竟慢慢定了下来。柳姑娘低声对春桃和张玉瑶说:“他说得对,地在,人在,就有指望。”
可乱世的苗头一旦冒出来,就像地里的杂草,挡也挡不住。没过多久,县里的官差又来了,这次带来的不是催租的文书,而是抓壮丁的告示。三角眼官差叉着腰喊:“朝廷要征兵打仗,每户出一个男丁,去晚了,全家充军!”
庄户们吓得脸色发白,有户人家的媳妇抱着刚会走的娃哭:“我男人走了,这地谁种?这娃谁养?”石禾冲上去,张开胳膊挡在那户人家面前:“男丁要种地,不能走!种地才能打粮,打粮才能交租,交租才能……才能不让你们抓人!”
三角眼冷笑:“傻子,朝廷要打仗,种地有屁用!今天这壮丁必须抓!”兵卒们掏出绳子就往年轻后生身上套,石禾急了,抓起地上的锄头横在面前:“不准抓!他们是种庄稼的,不是打仗的!要抓抓我!我有力气,能扛锄头,也能扛枪!”
“石禾哥!”三个姑娘同时喊出声。柳姑娘冲上来拉住他的胳膊:“你去了,这田庄怎么办?大家怎么办?”春桃的药篓掉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不能去……”张玉瑶紧紧攥着手里的账簿,指尖发白:“官爷,我们多交粮,多交税,能不能别抓壮丁?”
三角眼看着石禾手里的锄头,又看看围上来的庄户们,突然眼珠一转:“抓你也行!但你得替全村交双倍税租!不然免谈!”石禾想都没想就点头:“行!我交!只要不抓他们,多少租子我都交!”
“你疯了!”柳姑娘气得发抖,“双倍税租,咱们把家底掏空都不够!”石禾却拍拍她的手,认真地说:“家底掏空了,能再种出来!人被抓走了,就回不来了!”他转头对三角眼说:“我跟你们去县衙登记,但你们得保证,不准再抓庄里的人,不准再抢地里的粮!”
三角眼见他答应得痛快,挥挥手让兵卒收了绳子:“算你识相!三天后我来收租,交不出,连你带这庄子一起抄了!”说罢带着人扬长而去。
庄户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石禾兄弟,这双倍租子咱交不起啊!”“要不还是让我去吧,我无儿无女……”石禾却蹲在地上,捡起春桃掉的草药,慢慢放进药篓:“交得起!后山的地能多打粮,咱们再把过冬的口粮省出一半,再去山里采些草药换银钱,总能凑够!”
他抬头看向三个姑娘,眼里没有慌乱,只有踏实:“柳姑娘,你领着大家省口粮;春桃,你带着妇人去山里采药;张小姐,你记账,看看还差多少。我去后山开荒,能多种一分是一分。”他顿了顿,挠挠头,“等这事过去了,我给你们烤红薯,放双倍糖。”
三个姑娘看着他布满老茧的手,看着他手腕上磨得发亮的红绳,心里的酸涩和暖意搅在一起。柳姑娘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好,我们听你的。”春桃把药篓背好,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我明天就进山,采最值钱的草药!”张玉瑶握紧账簿:“我一定把账算清楚,一分都不会差。”
接下来的日子,田庄里的灯比往日亮得更早,灭得更晚。男人们在后山挥汗如雨,女人们在灯下缝补采药,孩子们也学着捡谷粒、晒草药。石禾每天只睡两个时辰,白天开荒,晚上帮着晒粮,嘴角的燎泡起了一层又一层,却总在吃饭时把自己的窝头分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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