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致命的是,石禾将魏嵩扣粮、秦岳私囤战马的证据送抵京城。汉帝本就忌惮二人,当即下旨斥责秦岳“私囤战马,意图不轨”,罢免韩烈“西州牧”之职。两道圣旨成了最后稻草,秦岳怕朝廷追责连夜退回北境,韩烈失了官职自顾不暇,这场夹击联盟彻底瓦解。
庆功宴上,赵虎举杯笑道:“末将总算明白,釜底抽薪不是硬拼,是先断敌人后路!没了粮草战马,再强的兵也成了没牙的老虎!”
石禾望着帐外月光,轻声道:“敌军锐气如烈火,粮草、信任、后路皆是薪柴。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抽去一根,火势便弱一分;抽去要害,火自熄灭。咱们守的不是谷阳城墙,是让这团火烧不起来的智慧。”
那夜,谷阳城的火烧亮至天明。石禾知道,这场未及正面厮杀的胜仗,比任何战功都珍贵——它证明乱世之中,真正的强大从不是兵戈相向,而是洞悉人心的智慧,是护住生机的决心。釜底抽薪抽去的是敌人的根基,留下的,却是谷阳城生生不息的希望。
阳丘城的硝烟尚未散尽,一封染着泪痕的信辗转送到了石禾案头。信封上的字迹娟秀却颤抖,落款是“柳氏晚晴泣书”。石禾展开信纸,指尖猛地收紧——信中说,西州牧韩烈倒台后,其女韩晚晴被京中权贵构陷下狱,罪名是“助父通敌”,三日后便要问斩。
“韩晚晴?”张燕在旁蹙眉,“她不是五年前在洛阳城外救过您的那位女子吗?当时您还赠了她一枚‘谷阳平安符’。”
石禾望着信中“唯念昔日一面之缘,望将军垂怜”的字句,眼前浮现出那个雪夜。五年前他初入洛阳,遭董烈部下追杀,是路过的韩晚晴将他藏在马车暗格,以“家父病重”为由骗过追兵。那时她还是西州牧的千金,却毫无骄纵之气,临别时只说:“乱世浮萍,能护一人便是一人。”
“她父亲作恶,与她何干?”石禾猛地起身,“备马,我要亲自去洛阳。”
张燕却拉住他:“将军三思!韩晚晴是罪臣之女,您此刻插手,等于公然与朝廷权贵为敌。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我查到,构陷韩晚晴的,正是中常侍郭胜,他早就觊觎韩家在西州的盐矿,这是借刀杀人。”
石禾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被体温焐热的平安符——当年韩晚晴婉拒了他的金银,只收下这枚木符作纪念。“她救我时,何尝想过利弊?”他将符牌拍在案上,“传信赵虎,率五百精兵乔装成商队随我入京;张燕,你留在谷阳稳住大局,提防郭胜趁机发难。”
三日后的洛阳城,秋雨连绵。石禾乔装成粮商潜入城中,却在狱外被郭胜的心腹拦住。“石将军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会罪臣之女?”为首的校尉冷笑,“郭常侍有令,请将军去府中‘叙话’。”
石禾知道这是鸿门宴,却坦然随他们前往。郭胜的府邸灯火通明,堂上摆满酒菜,屏风后却隐约传来女子的啜泣声。郭胜捻着胡须笑道:“石将军若肯签下这份‘韩家盐矿转交文书’,韩小姐的性命,我保得住。”
屏风被拉开,韩晚晴被捆在柱上,衣衫单薄却眼神倔强。看到石禾时,她眼中闪过泪光,却咬着唇不肯求救。石禾望着她手腕上的淤青,声音冷如寒冰:“郭常侍想用女子要挟,不怕天下人耻笑?”
“耻笑?”郭胜拍掌大笑,“如今韩烈倒台,谁会为罪臣之女说话?何况……”他凑近石禾耳边,“我还查到,韩小姐当年救你,可不是偶然。她父亲早想拉拢你,是她主动请缨接近你,这平安符,怕是早就藏着韩家的算计吧?”
石禾心头一震,看向韩晚晴。她脸色苍白如纸,泪水终于滑落:“我……我确是奉父命接近你,可那日救你,是我真心……”
“够了!”郭胜打断她,“石将军,签不签?再犹豫,明日午时她就要人头落地了!”
石禾望着韩晚晴含泪的眼睛,想起她雪夜的仗义、信中的泣求,忽然朗声道:“盐矿可以给你,但我要亲自带她出城,确保她平安离京。”郭胜见他松口,得意地挥手:“只要文书到手,一个女子罢了,将军随意。”
深夜的洛阳城门,赵虎带着精兵接应。石禾解开韩晚晴的绳索,将一件蓑衣披在她身上:“出了这城门,往南走有我的人接应,从此隐姓埋名,再不要卷入纷争。”韩晚晴却抓住他的衣袖,泪眼婆娑:“你明知我曾骗你,为何还要救我?”
石禾转身望着城门内的灯火:“乱世之中,真心假意本就难分。但你救过我,这恩我要还。”他将一袋干粮塞给她,“走吧,天亮前离开洛阳地界。”
可韩晚晴刚坐上马车,张燕的加急信便送到了——郭胜根本没打算履约,他一边让人伪造石禾“私放罪臣之女”的证据,一边调集禁军围堵城门,想将石禾一并拿下。“将军快走!郭胜反咬一口,说您与韩家勾结!”赵虎急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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