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这是梁平当年留下的,只当是件普通古物。”沈念安摩挲着龟甲上的纹路,正想转身递给身后的仆从,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烫。不等他反应,龟甲猛地挣脱手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径直从地窖的气窗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淡金色的弧线,转眼便消失在深秋的雨雾里。
仆从慌忙去追,却只抓回满手湿冷的空气。沈念安望着龟甲消失的方向,心里莫名发慌——他想起娘每次提到“梁平”二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也想起那半块锁在锦盒里的碎玉佩,总觉得这枚飞走的龟甲,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此时的城郊乱葬岗,雨丝正落在一堆半掩的黄土上。泥土突然簌簌震动,一只手猛地从土里伸出来,指尖沾着湿泥,却带着鲜活的温度。男人从土里坐起身,头痛欲裂,茫然地看着四周——枯树歪歪扭扭地立在雨里,远处的坟茔蒙着灰,他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已被泥土浸透,却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他抬手按着头,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零星的碎片在打转:考古铲的金属光泽、古籍上的篆字、还有一阵模糊的女声,却怎么也抓不住完整的画面。他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往前走,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便看到半块埋在泥里的碎玉佩——玉佩边缘粗糙,像是被人摔过,他鬼使神差地捡起来,攥在掌心,竟觉得有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雨停时,才走到一处热闹的集镇。茶馆里的伙计见他浑身是泥,本想赶他走,却被他眼底的茫然留住了脚步:“你是不是迷路了?家住哪儿啊?”
男人摇摇头,声音沙哑:“我不记得了。”
伙计叹了口气,给他端来一碗热粥:“看你穿着不像普通人,要不先在这儿歇歇?说不定想起什么了呢。”
他坐在茶馆角落,捧着热粥,目光落在掌心的碎玉佩上。粥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却连丢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有路过的商贩提着绸缎走过,他看到那些色彩鲜艳的云锦,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可再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沈府里,沈念安正对着空木盒发愁。他没敢告诉沈烈龟甲飞走的事,只说自己不慎将古物遗失。沈烈当时正低头整理账本,闻言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只是轻声说:“丢了便丢了,不过是件旧物。”
只有沈烈自己知道,听到“遗失”二字时,她心里那根紧绷多年的弦,轻轻颤了一下。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雨天,梁平拿着一枚相似的龟甲,笑着说“这能护你平安”,那时她只当是玩笑,如今龟甲没了,她却莫名觉得,像是连最后一点和他有关的牵连,也断了。
而集镇的茶馆里,男人喝完最后一口热粥,起身想找个地方落脚。路过一家绸缎庄时,他看到门口挂着的云锦,脚步突然顿住。绸缎庄的掌柜见他盯着云锦发呆,笑着问:“客官要买布?我们这儿的云锦可是最好的。”
男人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碎玉佩:“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见过类似的。”
掌柜打趣道:“云锦稀罕,见过的人可不多。你是不是以前做过布庄生意?”
他茫然地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眼底的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掌心的碎玉佩和偶尔闪过的模糊画面,是他唯一的线索。
他更不知道,在不远处的沈府,有一个女人,曾恨了他半生,也念了他半生;有一个少年,正拿着他的旧照片,试图拼凑出他当年的模样。他就像一片被风吹走的叶子,带着空白的记忆,落在了与沈烈、沈念安全然无关的轨迹上,只留下那枚飞走的龟甲,和掌心的半块碎玉佩,藏着未说出口的真相,在岁月里静静等待。
纹路劫
梁平在集镇的破庙里住了半月,掌心的碎玉佩总在夜里发烫。起初他只当是错觉,直到某天清晨,他发现手臂上竟浮现出与龟甲相似的纹路——淡金色的线条顺着血管蔓延,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从前缠绕他多年的头痛,也在纹路出现后彻底消失,连雨天骨头里的阴寒,都散得无影无踪。
“这纹路……到底是什么?”他对着破庙的铜镜皱眉,指尖刚触到纹路,就觉一股力量顺着指尖涌遍全身,比那日龟甲带来的暖意更甚。可还没等他细想,庙门突然被踹开,三个穿着黑衣的人闯了进来,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手臂上的纹路。
“把纹路交出来!”为首的人手里握着刀,语气凶狠。梁平虽记不起过去,却本能地握紧了掌心的碎玉佩,往后退了一步:“什么纹路?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少装蒜!”黑衣人挥刀砍来,刀锋带着冷意。梁平竟下意识地侧身躲开,手臂上的纹路突然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光挡在他身前,刀锋撞上光墙,瞬间断成两截。黑衣人愣了愣,随即脸色大变:“是上古护纹!难怪顾老当年要找龟甲,原来纹路会附在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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