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雨,江南的雨季总是这样,在一年四季中占据了绝大多数时间。虽有‘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这等绝句称赞江南烟雨,可持续的烟雨蒙蒙大抵不会使人心情良好。
“哇哇……”
“哦,宝宝乖,宝宝不哭,爸爸妈妈都在呢。”母亲静静地坐在柔软的摇椅上,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心爱的孩子。她微微低头,目光中满是无尽的慈爱与温柔,仿佛孩子就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一只手轻轻搭在孩子的背上,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动作轻柔舒缓,恰似微风轻拂湖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那声音宛如山间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带着无尽的爱意与安抚。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眷恋与呵护,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融入这轻柔的歌声之中。
不多时怀中的婴儿便停止了哭泣、逐渐陷入梦境,安静地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小脸蛋红扑扑的,嘴角偶尔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正沉浸在这温柔的呵护中,做着香甜的美梦。
见儿子睡着后,女人看向坐在门前望天的男人,轻声轻语的问道:“孩子他爹,公公这是去干嘛了,这都几天了也不见个人影,联系不上叫人怪担心的。要不你还是去找找看吧,可别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嘿!你就不能盼我爹点好啊,他能出什么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干的这一行,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正常的。”
“记得那时我还小,这老头把我和娘扔在家里跑出去半年,村里人都以为这老小子同村外的女人跑了。”
说到这儿男人似是回想起什么趣事,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得,怪我闲操心,只要公公他老人家没什么事就好。”
“不过孩子他爹啊,等这回公公他老人家回来你可要好好和他聊聊,咱们家如今在这清风镇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家里也不缺钱,公公他老人家忙活了大半辈子,也该歇下来颐养天年了。”
“再者,赶尸这份活计虽说利润可观,可与阴人打交道到底不妥。咱们夫妻两个倒不在乎这些,可轩儿毕竟还小,要是真招上了什么可就不妙了。况且现在这个时代,留给赶尸人的生存空间真的不多了,也就是咱们这边偏僻,不然都不用我多费这份口舌。”
男人本想开口反驳,毕竟他就是靠父亲赶尸养大的,嘴里吃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父亲这般赚来的。
可转念一想,毕竟是与阴人打交道,自家后院多出来的仓库就是父亲用来给那些‘生意’用来歇脚的,父亲既然没有将这份手艺传给自己,怕也是不想子孙后代同他一样整日与阴人打交道。
看了看妻子怀中熟睡的小儿子,男人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放心吧,等爹这次回来我一定好好劝劝他,这么大的岁数了也该放下这份活计了,过上两天含饴弄孙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入夜,雨势越发庞大,像是这天被捅了个窟窿。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吵醒了沉睡中的夫妻二人。
“孩子他爹,你去看看是谁来了,这么晚怕是有什么急事,可别再让他敲了,不然一会儿惊醒了这小祖宗可是难哄的紧。”
男人不情不愿的披上了衣服,及拉着拖鞋来到门前。
“莫在敲了,这就开门。”
门打开后,男人打眼一瞧,自己的老爹吃力的站在门前。
雨水如注,无情地砸落在他身上,将他彻底淋透。他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成样子,破破烂烂的布条在风中无助地飘摇,仿佛是被凶猛野兽疯狂撕咬过后的残物,勉强挂在身上,更像是随意披了一块破碎不堪的布。
老人的一只鞋子不知去向,裸露的脚掌沾满了泥泞,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凌乱的脚印。他手中紧紧拄着一把桃木剑,剑身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可那原本应该散发着神秘力量的桃木剑,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似乎连它也承受不住老人所遭受的重创。
老人的嘴角不住地向外渗出血丝,殷红的血液混着雨水,顺着下巴蜿蜒流下,滴落在脚下的泥水中,晕染出一片片诡异的痕迹。他的胸口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格外醒目,皮肉外翻,像是被某种极其强大且尖锐的东西硬生生扯开一般,伤口周围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这可把男人吓得不轻,忙把老爹扶了进来。
“爹啊,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做生意了么,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女人闻声起床走了过来,看见自家公公的惨样也是吓了一跳。
“孩子他爹,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村口的王大夫找来啊!没瞧见爹现在的模样吗?”
听见妻子的话后,男人立马拿起门旁的雨伞就要往外走。可下一秒却被老人一把拉住,
“千万不要出去,你们两个快抱着小轩从后门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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