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民众对“加征浮收”的恐惧弥漫,尤其在农村。土地抛售和兼并的苗头开始显现,社会不安定因素增加。
孙中山等革命党人敏锐地抓住了《远东商业》文章引发的国际关注和清廷困境。他们在日本、东南亚、欧美等地加大活动力度:
在公开演讲和发布的宣言中,直接引用《远东商业》的观点作为论据,宣称清廷已彻底丧失统治能力,其垮台是必然且迫近的。强调革命党才是未来中国的代表,任何与即将崩溃的清廷签订的不平等条约,革命政府概不承认!
革命党人描绘了一幅清廷倒台后,各省独立、军阀混战、列强条约权益完全无法保障的混乱图景,与《远东商业》预测的“全国混乱”形成呼应。
革命党的声音虽然仍被主流列强政府视为边缘,但其与《远东商业》那篇被广泛讨论的“权威预测”形成了奇特的互证。这加深了英、美、法、德、日等国决策层的忧虑:
他们开始认真思考:如果清廷真如《远东商业》所预言、革命党所鼓吹的那样崩溃了,我们在华庞大的投资、贸易、传教利益怎么办?谁来保证条约的执行?混乱中,沙俄是否会真的趁机吞并大片领土?革命党的“不承认条约”宣言,尤其具有杀伤力。
王月生的海外合作势力则开始精准引导舆论,塑造“文明”共识。
在伦敦、巴黎、柏林、华盛顿、东京,王月生的合作者(如德文郡公爵的幕僚、摩根家族的说客、犹太金融家控制的媒体人、与德国实业界关系密切的学者)积极活动:
向本国议员、外交官、媒体分发《远东商业》文章的译文和精要分析,强调其预测的严肃性和背后反映的中国真实民意;
组织内部研讨会/吹风会:邀请有影响力的政商学界人士,深入讨论惩罚性赔款的长远危害:
经济层面:算大账——过度勒索将摧毁中国市场购买力,断绝未来持续稳定的利润来源(“几千万镑(法郎/马克/美元)的赔款进了国库,却永远断送了中国人的后续购买力”)。强调可持续的商业利益远胜于一锤子买卖;
道义层面:猛烈抨击惩罚性赔款是“不文明”的掠夺行为,与联军出兵“惩罚邪恶(义和团)、守护文明(使馆侨民)”的初衷背道而驰,将彻底败坏国家形象(“失去了道义”,“从心底被中国人所仇恨和抵触”);
政治层面:警告这只会肥了清廷贪官(“让中国政府的各个阶层大发横财”),并造成“远东基层民众的人道主义灾难”,引发更大规模的社会动荡;
地缘层面:反复强调最大的受益者是沙俄,其扩张野心将打破远东平衡。
合作势力影响下的主流报纸(如英国的《泰晤士报》、美国的《纽约时报》、法国的《费加罗报》、德国的《科隆日报》等)开始出现反思声音:
刊登评论员文章,呼应《远东商业》观点,质疑惩罚性赔款的合理性和可行性;
报道东南拒赔的舆论和地方不稳的消息;
揭露沙俄在东北的扩张行径,将其描绘为和平的破坏者;
刊载传教士或商人关于中国民生困苦、无力承担巨额赔款的目击报道,渲染人道主义关切。
在王月生势力持续、多角度的影响下,一种新的叙事和共识在除沙俄外的列强(尤其是英、美、日,德、法国内也有相当声音)精英圈层中逐渐形成并占据上风:
“这次对中国的战争,是必要的惩罚与文明的守护。但和平谈判的目标应是恢复秩序、保障未来利益,而非贪婪的掠夺和无差别的惩罚。过度的、特别是惩罚性的赔款要求,不仅不道德、不文明,更是极其愚蠢的——它会摧毁我们赖以获利的中国市场,制造人道灾难,加速清廷崩溃,引发更大混乱,最终让我们的条约权益落空,并可能让野蛮的沙俄成为唯一赢家。我们必须追求一个‘合理’、‘可持续’的解决方案。”
这场由一篇商业评论文章引发的、多方势力心照不宣或主动配合的“大戏”,对辛丑谈判产生了关键性影响。它极大地遏制了列强(尤其是德、俄)最初极其苛刻的赔款要求。
沙俄因其野心被充分暴露并遭到其他列强(尤其英、日)的警惕和抵制,在赔款问题上未能完全如愿,其单独勒索的企图受挫(尽管它仍强占了东北大量利益)。
英、美、日等国出于自身长远利益和对“东南拒赔”导致清廷垮台、沙俄坐大的恐惧,转而支持一个相对“可执行”的赔款总额和分摊方案(虽然总额仍极其巨大,但远低于最初的狮子大开口,且一定程度上考虑了东南的承受能力)。
清廷中央和李鸿章团队,通过默许甚至利用这场“逼宫”,成功地将东南地方势力转化为谈判筹码,部分实现了“祸水南引”和抵制沙俄的目标,艰难地保住了中央最后一丝颜面和执行赔款协议的希望。
《远东商业》和背后的郑贯公(王月生),一举奠定了其在远东信息分析和舆论引导领域的权威地位,成为各方都不敢忽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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